这是魏三夫人晨起洗漱,接受妾室请安的时辰。
此刻她正坐在妆台前,让她最合心意的妾伺候梳妆。
魏三老爷踢得这一脚,吓得她从椅子上陡地站起来,青丝被拽落一绺。
弄堂里等候问安的妾一齐望了过来。
魏三夫人头皮疼的发麻,她余光扫了一眼弄堂处,挤出一个笑容,好声好气地笑道:“老爷歇歇脚,瞧这汗流的,衣裳都湿了,柳娘还不快去带老爷换身衣裳!”
尾音拔高了声响,守在门口的仆妇们会意立即将门关上。
柳姨娘上前两步正欲服侍,却被魏三老爷一把推开。
他想说些什么,略扫了一眼柳姨娘,还是决定顾忌夫人的面子,让柳姨娘退下。
见老爷心头还是在乎自己,魏三夫人笑开了花。
“你把大姐儿送去配了徐老二的冥婚?”
魏三老爷简直不可置信。
他今早从柳姨娘的院子里起来的时候,就听见下人在议论这件事情。
那时他不置可否。
他父亲曾是帝师,大哥又身居要职。
就算是徐家老二猪油蒙了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他们魏家大房的嫡长女去给他的儿子配冥婚,那他家又怎么可能答应把女儿送过去呢?
然而他一路走过,府里却不止一个下人这样议论着。
那刻意压低着的气声断断续续的,在那个门廊处,在这个假山里,碎成一片的词块儿钻入魏三老爷的耳朵里,拼凑成了一个故事。
一个令人惊悚的故事。
魏三老爷惴惴不安,一路朝着魏兰蕴所居之地走去。
那里空空如也,门窗楼阁处还有挣扎的痕迹,路边突兀地放了一块沾满青苔的石头。
石头上血淋淋的。
“老爷!”魏三夫人娇嗔一声,揽住魏三老爷的胳膊,“我哪里敢把大姐儿送去做这丧良心的事情,大姐儿病着呢!”
“病着?”魏三老爷皱了皱眉。
“是呀!”魏三夫人点了点头,“突然就病了,前儿才招了大夫来看,大夫说姐儿要静养着,正好我阿兄家在丹州新添了个宅子,还没住进去,我说我家大姐儿是顶顶金贵的,有这样好的东西必得紧着大姐儿用了去!这不为了姐儿的身体,赶紧着将她送了去!”
魏三夫人说着,很是愤懑。
“不知是外头哪个小娘皮瞎嚼舌根子,我一片慈母之心,竟被编排成这样!”
“真的吗?”魏三老爷问她。
“那必然是千真万确!”魏三夫人对天发誓。
“你也不怕老天降了道雷劈死你。”
魏三老爷冷笑,手狠狠拍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还不跟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