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打铁?”
“自然。”谢昭明把手揣在袖管中,一脸真诚,“叶小娘子,谢某乃正经朝廷官员,不干逼良为娼的事情。
“谢某不过是挨家打铁铺看看器具,碰上打铁打得好的便相询,看看是否有铁匠愿为军器监效力。
“谁知那打铁铺的东家为何如此激动。谢某不过说他铁器打得比别家更密,做农具有些可惜了,不如去锻造武器罢了。”
三言两语,他就把祸事甩到旁人头上,全然不提自己入门便点破对方身份,才惹得对方勃然大怒的事情。
张珉暗自对他放眼刀,让他适可而止。
见叶瑾钿有些意动,谢昭明懒得管张珉,含笑看向她,道:“叶小娘子若是不信,尽可去其他打铁铺问个清楚。若是谢某有所欺瞒,你不来便是;若你想要接这份差事,便到医馆来找我娘子传话即可。”
此事,叶瑾钿先放在心里,没有立即答应他。
“此事不急,叶小娘子慢慢考虑。”谢昭明惯会以退为进,说完便悠然离开,折回内室。
药童已抓完药,喊叶瑾钿。
她忙跑到柜台前拿药,只是付账时将荷包中的余钱都倒出来,也只勉强够付一人药费。
“抱歉,我的药先不拿。”叶瑾钿将自己的安神药推回去,“待我回家取钱再来拿药。”
张珉正想反对,药童便把药塞给她:“不用,你先拿走,晚点来付就好,我会记账的。”
先吃药保重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叶瑾钿沉默点头,在账上写下自己名字。
回去后,她先把药泡上,再取出钱匣子,在屋内桌上算账,越算越心惊。
——吃药要花费的钱,不出半月,就能将她夫君这些年省俭的钱耗掉大半。
要是再算上另一帖补药的钱,一个月便能耗光。
叶瑾钿支着额角。
斜阳倾洒,斑驳树影落在她脸上,随风晃动。
张珉在门外徘徊一阵,顾盼许久亦看不清她眼底是喜是忧。
他敲响门扇:“娘子,我能进来吗?”
叶瑾钿抬眸向他看去,瞥见一抹雪青色立着,黑亮双眸凝望着她。
她扬声道:“进来罢。”张珉走近,坐下,她看着他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又放低声音问,“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我在医馆见娘子有些愁容,放心不下。”他掏出一个红漆匣子,放到桌上,打开,“其实我还有几组玉,若是……”
叶瑾钿伸手捂住,把匣子重新盖好,一口拒绝:“虽然我不懂玉,但是读书人身上总不能光溜溜,什么也不挂。”
这都是他的脸面,可不能动。
“但是——”张珉对上她夹起来的眉头,又偃旗息鼓,逐渐声若,“好吧……都听娘子的。”
只是眉宇扭结依旧不解。
他想,也不知寻常人家都是怎么挣钱的,若只是一书生,他要怎样才能令娘子不用再烦心衣食住行,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呢。
想了一阵,实在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