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账上你亏空了多少,偷走的银两,必须一分一毫、原原本本地给本官补回来!否则,国法无情!”
补回来?!
刘老实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那点刚冒头的、关于“好人”的幻想被击得粉碎,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荒谬的绝望。
果然……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不过是换了个说法,换个法子来逼死人罢了!
他想起猪圈里咳得只剩一口气的老娘,想起饿得连哭声都微弱的孩子……
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血气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双眼赤红,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抬起头,脖颈上青筋暴起,胸腔剧烈起伏,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不顾一切的嘶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
吼声戛然而止。
刘老实的视线死死地盯在了案台上。
在那本摊开的、判了他“死罪”的假账册旁边,多出了两样东西。
左边,是整整齐齐码好的十吊铜钱,沉甸甸地堆在那里。
右边,是十颗小小的、圆溜溜的白色药饼,安静地躺在一方麻纸上。
刘老实剩下的话全被噎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怪异的抽气。
他像根被雷劈中的枯木,僵在原地,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盯着那堆钱和那十粒药丸。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
李景安脸上的那层严厉褪去了一些,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他伸出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轻轻将那一小堆铜钱和那包着药饼的麻纸,往刘老实的方向推了推。
“规矩破了,就再也不是规矩了。”李景安开口,声音低缓,“这钱,你拿回去。虽抵不上上一任哄你的,却足够你们一家暂时渡过难关了。”
他的指尖一晃,落在那十粒白色的药饼上,轻轻一点。
“这药,是本县从京城带来的,专治肺痨的的药,不苦不涩,不伤脾胃,最适合体弱或者老者服用。”
“你拿回去,给你娘用。一日一粒,温水送服。”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刘老实那张彻底懵掉、混杂着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脸,“先吃十日。若有好转,再来找我拿十粒。”
“吃够这些,大抵……也就好了。”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