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同样出身高贵,比之秦氏都不差,她父亲是亲王,打一出生就被封为了郡主,几个妯娌,唯有她不怵秦氏的威严。
一瞧见陆晚,她就捂唇笑了笑,忍不住夸道:“瞧这通身的气度,还真是个美人,这丫头也太会长了,难怪国公爷将她许给了煊哥儿。”
老太太也仔细打量了陆晚一番,因着是新婚,陆晚穿了身绯色衣裙,这般亮丽的颜色,她竟也压得住,真真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本以为这桩亲事终究是差了些,没成想煊哥儿倒也算因祸得福。
国公府是百年世家,这等门楣已无需联姻,她颜色这么好,以后有了娃娃肯定也差不了。
老太太心中多了丝喜欢,笑着说:“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可见是真的,也难怪你四婶夸个不停,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陆晚没有祖母,外祖母也鲜少见面,见老太太和蔼可亲,唇边不由露出个俏皮的笑,“容貌不过是皮囊,无甚用处,若能令祖母喜爱,也算功德一件。”
少女红唇雪肤,娇俏一笑,恍若醉酒芙蓉,道不尽的风韵。
老太太和顾氏都看愣了眼,怔愣之余,顾氏总觉得她瞧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陆晚已敛了笑,随着傅煊向老太太行了礼,又一一向众位亲戚问好,每位亲戚她都备了礼,男人们是字画,女人则是手帕,陆晚也收获了一堆回礼。
一家人聚在一起用的午膳,大家族规矩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下来,只闻碗筷的碰撞声。
从听雪堂出来后,傅煊便出了府,虽然得了几日婚假,北镇抚司却一堆事等着,昨日下午发现那批雁翎刀后,傅煊便让人封锁了西山。
今日锦衣卫千户在山里搜到一个关键证人,傅煊不放心,亲自走了一趟。
近来朝堂上形势波云诡谲,几位皇子的争斗几乎摆到了明面上,三皇子、四皇子都试图拉拢过傅煊,傅煊自然不会站队,锦衣卫作为皇上的耳目,为皇上所用,也是皇上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得罪过不少人,还有人试图将他拉下马,如今他只能慎之又慎。
傅煊进了诏狱,狱内道路潮湿,墙壁上凝结着经年累月的血垢,甫一进去,腥臭味便钻入了鼻端。
瞧见他,狱卒忙打开了牢门。
傅煊抬脚迈进牢中,竖起的火把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刑具的影子投在阴湿的砖墙上,扭曲如鬼魅。
蹲在角落的男人,缩成一团抱着膝盖,他不过三十多岁,面容黝黑,身穿粗布衣,布鞋磨损得厉害,露出了脚趾。
来的路上,傅煊已经了解过他的基本信息,他是刘楼村一名猎户,时不时入山打猎,还在山上建了一个茅草屋,有人往山里运兵器时,他曾瞧见过其中一人的脸。
男人两股战战,一瞧见满身贵气的傅煊,就跪了下来,爬到他跟前,哭求道:“青天大老爷,能交代的草民都交代了,其他的俺真不晓得,俺不是犯人,也绝无虚言,更不会作画,画不出那人的脸,求您放俺回去吧,俺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家里没俺不行啊。”
他被关了一上午,十几个人轮番审问,早被这阵仗吓破了胆儿,小腿肚一直哆嗦个不停。
傅煊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淡淡道:“你再仔细描述一下相貌,有了画像,自会放你回去。”
在椅子里坐下后,猎户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又详细回忆了一番。傅煊让人拿了笔墨,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狼毫笔。
他根据描述,落了笔,笔尖落在雪白宣纸上,宛如绽开一朵红梅。
安国府养出来的儿郎,琴棋书画样样不差,傅煊又自幼聪慧,一手丹青也出神入化,片刻功夫,纸张上就勾勒出一个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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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回到清风堂时,陈嬷嬷已在院中候着了,正是早上过来检查元帕的那位嬷嬷,她一身青色衣衫,头戴金钗,五官端正,黑眸炯炯有神,瞧着比许多妇人都要体面。
陈嬷嬷躬身行了一礼,说:“以后用得着老奴的地方,任凭少夫人吩咐。”
她是秦氏的陪房,也最得秦氏重用,陆晚笑着扶住了她的手臂,“嬷嬷不必多礼,以后就劳烦嬷嬷提点了。”
“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