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转弯或颠簸时,他的手臂会不着痕迹地抬起,虚虚地护在她身侧,避免她因惯性晃动。当司机调高了一点空调温度时,他留意到她似乎微微蹙了下眉,便开口让司机将出风口的风向拨开,避免热风直接吹向她。他甚至在她调整坐姿时,将一旁的抱枕垫在了她身后……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举手之劳,却又精准地熨帖着她可能的需求。
虞笙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接受着这些无声的照顾,偶尔看他一眼,却发现他神色平静地望着前方,仿佛那些举动再寻常不过,是他习惯的一部分。
这种沉默的、无微不至的体贴,像温水,一点点往她心尖里渗透。
抵达机场。
人潮涌动,喧嚣声扑面而来。
虞笙静静地跟在陆邢周身边,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她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在人流中穿梭,熟稔地办理值机、托运行李、换取登机牌。所有繁琐的手续,他都处理得有条不紊,效率极高,不需要她操半点心。
在穿过安检通道后,有一段相对拥挤的走廊。人流推挤间,陆邢周很自然地伸出手臂,虚拢在她的身侧,隔开旁人的碰撞。当走到一个拐角,人流稍缓时,他的手掌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强势却又温和的力度,轻轻落在了她的后腰上。
那温热宽厚的掌心隔着大衣布料贴上来的瞬间,虞笙微微僵了一下。
心脏像是被那掌心的温度烫到,骤然加速跳动,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几乎怀疑他能听见。
然而,陆邢周的动作却无比自然。
他只是轻轻一揽,带着她平稳地绕过拐角,随即手掌便极其自然地离开了她的后腰,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触碰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引导动作。他甚至没有侧头看她一眼,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的登机口指示牌,步伐沉稳。
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残留的那一丝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微颤。
虞笙努力平复着心跳,脸颊微热,悄悄呼出一口气。他越是表现得自然随意,仿佛那只是绅士风度的本能,就越发衬得她内心的紧张和过度敏感无处遁形,让她感到一丝懊恼。
登上飞机,找到头等舱靠窗的位置坐下。
陆邢周替她将随身携带的琴盒和小包稳妥地安置在头顶的行李舱内,而后轻声询问:“要吃点或者喝点什么吗,时间还早。”
虞笙摇摇头,目光有些飘忽地落在窗外忙碌的地勤人员和巨大的机翼上。
巨大的疲惫感和昨夜积累的困倦,在相对安稳的环境下悄然袭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细微的哈欠不受控制地溢出唇边。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了一下,浓密的睫毛低垂下来,眼下的淡淡青影在明亮的机舱灯光下显得有些明显。
没两分钟的功夫,她沉重的眼皮便彻底合拢,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陆邢周的目光从舷窗外收回,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她的头微微偏向舷窗那边,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颊边,长睫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睡得很沉,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
陆邢周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眼神里有怜惜,有满足,也有更深沉的东西在翻涌。
他抬手,轻轻示意经过的空乘,低声要了一张薄毯。
空乘很快将毯子送来。
陆邢周接过来,动作极其轻柔地展开,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目光却没有收回,依旧流连在她脸上。
机舱内光线柔和,引擎的噪音如同白噪音。
过了许久,陆邢周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搭在座椅扶手的手背上。
她的手自然地放松着,指尖微微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