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夫人却仍不死心,她低低地说了一句。
魏三老爷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窗外有影子在跳跃。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吗?”
“你们陈家?你嫁来我魏家小二十年,到现在,你还认为是‘你们陈家’?既然如此,那你就回你们陈家去!”
魏三老爷说着,镇纸一挥便提笔。
见宣纸上落下“休书”二字,魏三夫人眼见地慌乱了起来。
她吓得涕泗横流,猛地扑上去抱住魏三老爷的腿。
“老爷!老爷不能啊老爷!”她也不管声音是否传到屋外去,她放肆地哭喊,“我再也不管娘家了,我不管了,老爷,六郎才五岁,他不能没有母亲啊老爷!”
魏三夫人哭着,发誓的赌咒的话一骨碌地往外冒着,她再也没有了往日养尊处优的仪态,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仿若一个疯妇。
魏三老爷停了笔,冷漠地看着她。
笔尖的墨汁子滴在了纸面上,晕出一团圆圆的墨迹。
也不知道三夫人哭了多久,直到魏三老爷看够了,看烦了,厌倦了,他才将笔往桌面上一丢,悠悠地问她:“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知道了。”魏三夫人止不住地点头,她哭着说道,“我再也不会提升荣这回事了”
“既如此,便还留你在魏家待几日罢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扔出去,仿若恩赐,换来了接下来魏三夫人不住地磕头答谢。
魏三老爷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喜欢这样在外面高贵的、说一不二的女人,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蠖屈鼠伏的样子,他随意的一句话,就能换来这帮女人绞尽脑汁的揣摩,他随意丢下的东西,哪怕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都能换来这些女人的感恩戴德。
多好。
这样的感觉,是他在外面、在官场、在同僚之间,永远感受不到的。
魏三老爷才不会休弃三夫人出去呢。
毕竟,这个女人与其他的妾室还是略有不同的。
至少她生下了他唯一的儿子。
那可是他魏叔礼的独苗,百年之后,要给他扫墓添香的唯一后代。
魏三老爷还指望这样一个儿子,步他长兄的后尘,也于科考场上有一番作为,他日登阁拜相,也为他修表作铭。
他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有一个被品行不端被休弃出门的母亲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放下耐心,跟三夫人一点一点讲述事情利弊的原因。
女人就是愚蠢的。
她根本想不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