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事之间,总归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徐家以权威压人,抢了人非要来做这丧良心的事,那徐家必会在朝堂上面对各派攻讦,但若是魏家为了献媚,主动送上嫡长女殉葬。
那么这件事,可就不是他们徐家的责任了。
“求权、灭亲。”徐二老爷的声音忽的变得严肃且抑扬顿挫,他怒目而视,声音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于你父亲的官声与前途,可是大大的打击啊!”
没有什么比一个慈祥和蔼的人突然发怒更能震慑人了。
徐二老爷企图看见魏兰蕴那从容的脸上撕开一条缝隙,露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该就有的自责自卑自惧来。
可是没有。
魏兰蕴依旧泰然。
“是吗?”
她说。
“那这对于徐二老爷您的官声和前途,就一点打击都没有吗?”
徐二老爷发怒的假面险些裂开了一条缝隙。
魏兰蕴看向他的目光是太过从容和自信了,那样直击内心深处的自若,几乎要唤出掩藏在徐二老爷内心深处潜藏的不安。
“得景嫁殇,邻人告违禁,此非合祔之仪,爰抵嫁殇之禁,徒念幼年无偶,岂宜长夜有行,夫此既违国禁,是乱人伦(注3),一个爱民如子的父母官,有朝一日违国禁、乱人伦,这对于徐二老爷您的官声和前途,就一点打击都没有吗?”
徐二老爷松了一口气。
旋即又为他险些乱了阵脚而发笑。
那件事这般的隐秘,这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知道。
“有或没有,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徐二老爷再度微笑。
奶母给云姐儿端上了一杯热茶,小姑娘不喜欢喝水,趁着奶母不注意将水倾倒在蚁窝里面,蚁群在滚水里挣扎着,有一只蚂蚁随着水流冲到了平地上,它拼尽全力挥动着触脚,在薄薄的水面上翻过了身来,然后灵巧地爬到干旱处。
它很努力,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然后小姑娘一只脚踩下去。
把它踩进了土里。
她看蝼蚁的眼神,恰如徐二老爷看魏兰蕴的眼神。
“无论如何,你今天都必死无疑了。”
“你不必担心魏三爷来救你,他现在,才是最盼着你死的人。”
这件事太大了,大到有人把它参到朝堂上去,徐家与魏家都不能从里面干干净净地摘出自己,无非是谁受的影响大或小之间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