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延庆六年冬,他到了强弩之末,溘然薨逝。
再醒来,便是永和十八年,二月十四,岷州的战场。
他回到了八年前。
沈玉蓁逝世的前一年。
可八年前的种种,却好像,在一点点地击垮,他过往的认知。
苏季卿的话,尚可当做调侃的玩笑。
顾北的话,亦可认为他是不知隐情。
可云隐山人裴简,是他的师长,又有什么理由,在他濒死之前,还要说些谎话骗他呢?
萧渡缓缓停住了脚步。
还有那些自他重生后,便频频出现的梦境。
萧渡抬眼远望。
鹅颈栏杆之外,是池荷香绾、远岫环屏[注2]。
他默不作声地提了下嘴角。
不知是低嗤,还是在自嘲。
好像,他不得不承认——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和沈玉蓁,有着斩不断的羁绊。
沈玉蓁吃痛地松开手,还没缓过神来,又见那耳坠掉到了地上。
她用手扒住桌沿,欲俯身去捡,可动作的同时,却不慎碰到了旁边的首饰盒。
一时间,钿钗珠花叮铃铃地散落在地。
其中有一个黑漆檀木的描金小盒子,恰巧砸到了她的鞋面。
沈玉蓁愣了愣,弯身将盒子捡起。
那个盒子很小,底座比她的手心还要小上一些。
也不知道是装什么用的。
总归是她自个儿的东西,沈玉蓁想也没想,便轻轻地将其启开——
盒内铺着柔软的纯白丝绸,丝绸之上别着的,正是那枚她找了许久的耳坠。
沈玉蓁惊喜地呼出声来:“百绮,初月,我找到了!”
她将盒中的耳坠取出来,又将地上的那枚捡起,正好能将两只凑成一对。
真好。
这对耳坠就是她的。
夫君也没有什么旁的女人。
她捧着耳坠仔细端详,眼底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