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起头,去蹭照山白的额头,跟花瓣坠到地上似的小声地细语道:“别叫阿珩,我怕我忍不住,想吻你。”
呼吸声就在耳畔。
照山白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举过头顶,摁压在木窗上。随后又揽住了他的腰,俯下身,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他的唇,略带攻击性地问:“再说一遍,你想做什么。”
“我说,我想吻你。”桓秋宁抬眼,笑意盈盈地看着照山白。他像个不知死活的小酒鬼,借着月光,咬了一下照山白的下唇,呢喃道:“你唇上的伤好了。”
手指沿着桓秋宁的指缝握了进去,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掌。掌腹中沁着一层温热的汗,凉风吹不透,越揉越痒。
灼热的气息扑上来的时候,温热的唇已经深深地覆了上去,双唇相合,凝在唇齿之间的酒香,彻底地融化在了彼此的呼吸中。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雨,绵绵密密的细雨落在满地的晚樱中,溅起水晶般的雨珠,花香四溢。
桓秋宁在照山白的吻中汲取着微乎其微的空气,把照山白的衣袂抓出了褶皱,掌中又浸出了一层汗。指尖隔着一层温热的汗摩挲着掌心,酥酥痒痒,仿佛被羽毛轻轻柔柔地蹭着。
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江风冲撞着木窗,落雨淅淅沥沥,窗外的玉兰在夜雨中格外芳香馥郁。
两人较劲似的亲吻着,谁也不肯先松开彼此,湿热的呼吸渐渐灼热,里头掺杂了思念,内疚,遗憾……
爱意吞噬了恨意,成了包裹住灼热的温柔。
照山白松开手,看桓秋宁像个小猫似的趴在自己的肩头喘息,他轻轻地拍了拍桓秋宁的背,温柔地问:“阿珩,你想不想醉?”
“我早就醉了。”桓秋宁想到那日在芦溪渡口照山白自称“宣梨”,不禁一笑。他指着照山白的心口,呢喃道:“宣梨公子,你的心上人是谁啊。他在哪儿呢?远在天边,嗯?”
桓秋宁脚底一轻,两腿一软,整个人被照山白抱了起来。照山白扑在榻上,双唇在他眉心的祥云胎记上亲了亲,温柔道:“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
眼前人即是心上人。
桓秋宁不记得窗户是怎么关上的,蜡烛是怎么燃了又灭,也不记得那股竹香迎面扑来之时,自己是如何狼狈。
他只记得行至云雨之时,照山白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句:“如果你想停下来,就咬我的耳朵。”
箭矢穿心般的疼痛让他额角生出了汗,眼角沁出了泪。
桓秋宁忍受过无数种伤痛,或锥心刺骨,或生不如死,唯独这种痛让他刻骨铭心,却甘之如饴。
心甘情愿。
他从没有对照山白说过一句含有爱意的话,却得到了照山白的无尽的温柔。
桓秋宁想起他在与君阁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有的人你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希望他越来越好。”,而那个人却把自己的好全部渡给了他。
如果在九华宫那次他们是因为药酒致幻而一夜贪欢,那么今夜,他们是清醒地沉沦。情也好,疼也罢,只要夜雨不停,他们就会一直缠绵悱恻,在雨声中把爱意倾泻个彻彻底底。
桓秋宁仰头够着照山白的耳垂,没有咬,而是轻轻地亲了一下。
***
天亮之前,桓秋宁穿好衣服,他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皂香,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人,踩上长靴一溜烟出了雅苑。
他浑身酸痛,还未走到望苏楼,就已经出了一身汗。
凉嗖嗖的江风让他醉意全无,他站在望苏楼前,回看藏在花林中的雅苑,脑海中浮现的全是照山白的睡颜。
桓秋宁突然很后悔走之前没有再亲他一下。
天边显露鱼肚白之时,望苏楼旁的茶馆老板挂上了竹牌,煮上了今日的第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