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锦很多年没被这么注视过了,心脏忽漏了一拍,脸颊发烫,悄悄捏自己手腕努力镇静。
遇到困难总是找他,乐锦知道脸皮厚的其实是她自己。可没办法,元景明现在自身难保,她的身份又太卑微太无权,除了求人还是求人。
偏偏孟殊台是最心软的那个人。
她将计划和盘托出,解释道:“姜娘子也是可怜,实在没有去处了。孟郎君出面将她带入孟府是功德一件。”
“就是名头不好找,姜娘子是有名有姓的良家子,没有莫名其妙跟了孟家的道理……”
没等乐锦东拉西扯,孟殊台问:“谁的主意?”
元景明知晓他的为人处事,断不会想这样的法子。
乐锦一惊,心中叹道:你俩不亏是发小啊!
这个主意对姜璎云和孟殊台的名声都不算好,元景明一开始还真不同意,但这是乐锦能想到的最安全最可靠的办法了。
她好说歹说劝了几天,元景明才松口:“那你试试吧。但若殊台不肯,可不能逼他。”
乐锦不敢看孟殊台的面容,头埋的越来越低,“是我。”
细若蚊呐的嗓音七扭八歪,她自己都觉对孟殊台提这个要求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
脑海里忽然出现那满廊璀璨的玉灯,繁密如星却一盏盏下坠砸向乐锦,慌乱,冰凉。
“近来洛京尚女师,不如也给慈章请一位。”
“啊?”
孟殊台在莲衣上竖着掐一道浅痕,三两下剖出颗雪白的莲子,温柔而轻快:“请一位玉杨庵里的女弟子为慈章讲经说法。这个理由如何?”
乐锦眨眨眼,反应过来后一个劲点头。
他答应了!在知道这个主意是她出的后还是答应了!
乐锦赶忙拱手施礼,激动道:“多谢孟郎君多谢孟郎君,您真是救苦救难……”
女主角的第一劫难居然就这样化解了,乐锦仿佛从寒冬一脚踏入盛夏,时间、温度,飘飘然到没有实感。
她一个劲乐着躬身了好半天,可腰肢都僵了也没听见孟殊台任何动静。
乐锦心间微异,悄悄抬眸,和他的目光正正撞上。
然而只这一眼,她浑身冷麻,几乎吓的趔趄——那目光中隐约含着些笑意,但极凉,像荒野间古井里打上来的水溅了两三滴在面上。拂开这凉笑就只剩探究。打水人往井里伸脖一瞧,便能看见水底下有披头散发之鬼物对人间的那种探究。
“孟……孟郎君?”
孟殊台一瞬回神,刚才的异像如游鱼入水,倏忽不见。
他笑,“看我,光顾着想怎么给慈章安排了,都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