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用浸过泥浆、沾染了苔藓和枯叶的粗麻布制成,很好地融入了林地的色调。
脸上、手臂上涂抹着用灶灰和捣碎的植汁混合而成的暗色油彩,减弱了皮肤的反光。
行动时,极有耐心,充分利用地形阴影和植被掩护。
移动缓慢而安静,仿佛本就是山林的一部分。
吴军哨探的注意力,大多被正面佯攻的汉军吸引,竟真未察觉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已悄无声息地迂回到了他们视为天堑的鹰愁涧。
“杀!”
龚顺发出一声如同山魈般的尖啸,第一个从藏身的灌木丛中跃出!
身后,数千賨人勇士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涌现。
他们仅以皮甲或厚布裹身,但动作矫健如猿,嘶吼着古老而充满野性的战号,顺着陡峭的山坡扑向下方的吴军营地。
“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哪里出来的?!”
营地里,瞬间大乱!
这群吴人本来以为,今日战事已经结束,根本没人想到,竟会有敌人从这个方向出现!
板楯蛮的作战悍勇而直接。
他们惯用毒箭远程袭扰,近身则三五成群,相互配合,专攻吴人下盘和甲胄缝隙。
又利用地形,翻滚腾挪,时而掷出飞石索绊倒敌人,时而抛出挠钩拉扯吴军的盾阵。
许多吴兵一日鏖战,累倒睡着,此刻从睡梦中惊醒,甚至来不及披甲持械,就被冲到近前的賨人勇士用白竹弩射倒。
紧随其后的,是賨人勇士持短矛、砍刀逼上前来的近身格杀。
火光跳跃。
映照出賨人狰狞的面彩和吴军惊骇失措的脸庞。
兵刃碰撞声、惨叫哭喊声、賨人哇拉哇拉的怪叫声一时俱起,响彻山谷,惊动鸟兽。
吴军本就因白日苦战而疲惫,不久前又早已听闻,潘濬在下游已经大败的消息,军心顷刻溃散,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鹰愁涧以东的吴军阵地,几乎瞬间便陷入一片混乱。
鹰愁涧西岸。
傅佥立于饕餮将纛之下。
由于有滟滪关阻隔,他距江畔太远,三十余里,并没有收到下游滟滪关大捷的军报。
此刻远远望见对岸火起,又闻得喊杀震天,哪里还不知道,龚顺、鄂何等賨人首领已然得手!
“起桥!”
“进攻!”
傅佥当机立断,一声令下。
吴军本就被賨人冲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