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虽然每天只放一碗稀粥吊命,但县里和军中的存粮都已经快见了底。
负责管粮的县丞更是天天派人来催,希望李老歪停止施粥。
可李老歪却摇了摇头,他派去保宁府求粮的信使应该快回来了,一切听大帅做主。
果然,信使晚上就抵达了江油县,并敲开了城门。
“李头儿,曾知府已经派了车队,三万石粮食不日便到。”
“大帅说了,粮食保宁府有的是,先把人救活再说。”
“成都府的那帮官绅不肯赈济,他们屯的粮,迟早都是咱们的!”
“大帅让你尽管收人,粮不够就再报,保宁府立马调过去!”
李老歪愣了愣,随即狠狠拍了拍大腿,他心里门儿清,大帅肯定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可他却不知道,江瀚此时也正在发愁。
虽然在他的带领下,保宁府顺利扛过了洪峰,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水灾,把他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全给打乱了。
按江瀚原本的设想,七八月秋收之后,他就会立刻朝东边的夔州府,和南边的顺庆府、潼川州用兵。
但现在,他只能暂时以救灾和恢复生产为重。
“罢了。”
江瀚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千总曹二叹了口气,
“救灾要紧,打仗的事,先往后推推。”
可令江瀚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在拼了命地救灾。
而成都府那边,却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时值七月,酷暑难当。
肆虐成都府各地的洪水刚刚退去,留下了满目疮痍和奄奄一息的灾民。
田地尽毁,房屋倒塌,饥饿和疫病的阴影笼罩着灾区里的每一个村庄。
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正挣扎在生死线上,用树皮草根勉强果腹。
百姓们眼巴巴地盼着官府能施以援手,哪怕只是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听人说,龙安府和保宁府的贼人都在拼了命的救灾,朝廷就算不管洪水,可灾后总得派人赈济一二吧?
可他们等来的却不是救济,而是一道道催命的枷锁。
七月,正值夏税征收之际。
灾区各州县的城门洞开,成群结队的税吏,在衙役的带领下,如狼似虎地冲了出来。
“奉老父母手令,夏税秋粮,颗粒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