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旁边的一名断腿老兵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豁达的笑容。
“大帅,这几天赵书办能办的都办到了,咱们这些人,早就没什么遗憾了。”
“以前过的啥日子,咱就不说了,大伙儿心里都清楚。”
“自从勤王路上,跟了大帅您起事造反,俺这条命,就算活够本了。”
“跟了您之后,这两年,吃了多少顿肉,拿了多少饷银,咱自己都记不清了。”
“俺这条命就是大帅您给的,如今成了废人,还能在最后报答大帅一次,俺也算值了!”
这老兵话音刚落,周围的伤兵们,也纷纷出声附和。
他们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和江瀚闲聊打趣,诉说着自己的生平。
仿佛即将要面对的,不是一场必死的任务,而是一次普通的长途远行。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从来不仅仅只是一句诗词,更是古代军士们真实的写照。
酒过三巡,江瀚看着眼前这些面带笑意,坦然赴死的勇士,心中百感交集。
他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弟兄们,你们当中可有家中无子,香火无继之人?”
话音刚落,营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几个汉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伤感。
这群人当中,大多都是无牵无挂的光棍;
有家眷的,基本都在连年的天灾中死绝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子嗣继承。
在这个时代,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虽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但要是死后,连个烧香祭拜的后人都没有,未免也太过悲哀了。
江瀚看着他们,缓缓地站起身:
“把你们的腰牌都给我。”
听了这话,营房里的伤兵们面面相觑,十分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地,听命解下了腰间的木牌。
江瀚一个一个地走过去,将三十二名伤兵的腰牌,尽数收拢到了自己手中。
在明代,士兵们手上都会有一块腰牌,上面沾着腰牌纸,详细记录了每个士兵的名字,籍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