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头死死地攥着,指甲深陷入掌心,渗出血来也毫无知觉。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瞬间填满了他的内心。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左良玉这种宿将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不仅此前的精心布置被一眼看穿,而且转头就被官军轻易的分割包围,覆灭在即。
李自成想起了江瀚。
那个看起来总是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首领。
算起来,自己跟随江瀚的日子不算短了。
从延安府初识,到如今共谋大事,江瀚对他,对所有归附的首领,都算得上是倾囊相授。
战法、操练、乃至对天下大势的判断,江瀚从不吝啬教导。
但李自成心中清楚,始终有一层无形的隔阂,横亘在他们之间。
自己,终究算不得江瀚真正的嫡系本部,就算跟随时间再长,也是一个依附者。
江瀚麾下那些令行禁止、战力强悍的亲兵,才是他真正的根基。
他不止一次地羡慕过,也曾有样学样,按照江瀚传授的方法去操练自己的部下。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练出来的兵,与江瀚的亲兵营一比,总像是差了点什么。
过去,他总将这归咎于兵员素质的差距。
可今天,看着左良玉那不过千余人的部队,却能将己方数千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才悚然惊觉:
兵员的差距固然存在,但统帅之间的差距,更是如同天堑!
他猛然回想起江瀚闲谈时,曾说过的一句话。
“闯将,你记住,明末就是一场残酷的大逃杀。”
“所有人都在一个笼子里,互相厮杀,只有最狠、最强、最能适应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大逃杀?”
李自成当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光听这三个字,就透着一股子血淋淋的残酷。
现在,他懂了。
什么叫“大逃杀”?
眼前这座血肉磨坊,就是大逃杀!
不经历这样一场又一场的血战,不亲身感受被官军追剿、包围的绝望,光靠在营地里喊操练兵,永远也练不出真正的强军。
过去,他总觉得跟在江瀚身后,有肉吃,有仗打,便心满意足。
可现在,真正当江瀚需要他站出来独当一面时,他却发现自己还差的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