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已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组织,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不断前进。
早已湿透的衣甲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地贴在他们身上,不断带走他们的体温。
山路泥泞难行,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摔进冰冷的泥水里,运气差的甚至滚下山坡,生死不知。
随着夜色渐深,吕梁山中的气温也急剧下降,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雨丝,吹得他们牙关打颤,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饥饿、寒冷、恐惧、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将他们淹没,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回去。
而相比于这帮人,负责护送曹文诏、曹变蛟等将领撤退的亲兵,情况就稍好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好了一点点而已。
他们临走前带上了不少雨具,还是能勉强做到遮风挡雨。
然而,最大的困难来自于脚下的泥泞的道路。
扛着沉重担架的士兵们,在这种路面上行走,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如同陷入泥潭之中,寸步难行。
在一个陡峭湿滑的下坡路段,一个负责抬担架的士兵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而躺在上面的曹文诏,也随之从担架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泥水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二次伤害,让原本就重伤昏迷的曹文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负责护送的队官气得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手忙脚乱地重新将曹文诏抬上担架。
但经此一事,他们也不敢再拼命赶路,只能小心翼翼的缓慢前行,生怕把主帅给摔死了。
夜深了,营寨里篝火噼啪作响,受伤的将士们在吃饱喝足后,沉沉睡去。
江瀚穿着烤干的单衣,搬着马扎,坐在篝火旁,嘴里还啃着饼子,喝着姜汤,无比惬意。
不远处,一群降卒看得直咽口水。
江瀚此前故意不去管这帮降兵,甚至没有立刻给他们分发食物、安排避雨的地方,就是为了先晾一晾他们,以便收降。
而此时,负责看押他们的邵勇,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江瀚身旁:
“将军,这帮降卒怎么处理?”
“咱们是留还是。?”
江瀚将最后一口饼子咽下,又喝了一口姜汤,才缓缓开口道:
“留,肯定要留下。”
“看起来都是些不错的兵员,正好用来补充各司的缺额。”
邵勇点了点头,略带紧张的问道:
“对了将军,老歪那边怎么样了?”
江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沉重,摇了摇头:
“还在昏迷。”
“医匠已经看过了,说是坠落山崖,可能震伤了腑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