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的手速很快。
粉色的毛线缠着棒针在他指间灵活地穿梭着,仿佛有了生命。
伊荷刚开始只是为了转移痛感才看他编东西,慢慢地,她发现弗拉似乎真的在认真编织后,感到了一点狐疑。
这个时候,不该想办法逃跑;或者别的什么吗?
为什么突然就编起东西了?而且他编的,好像是一条…鳄鱼?是照着自己做的吗?
弗拉抽出棒针,换了白色的毛线给它缝上牙齿,然后把绯翡毛鳄鱼翻了个面。从针线筐里拿出一袋棉花,把棉花倒进鳄鱼玩偶里,然后把两头的尾绳收拢打结,剪断。又在筐里挑挑拣拣,找到两颗墨绿色玻璃珠子,换了针给它缝上眼睛,套上小裙子,一只栩栩如生的短吻鳄就完成了。
弗拉把短吻鳄玩偶放到一旁,正要拿剩下的绯翡毛毛线编第二只,就察觉到什么,抬头,发现对方也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由呼吸一紧,“怎、怎么了?”
伊荷收起视线,“学长真的不打算继续绑架我了吗?”
她觉得他随时反悔。
毕竟甘斯布看起来太镇定了,好像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甚至有心情坐下来玩编织。
弗拉以为她会问别的,听到这个问题,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讷讷道,“…我知道你跟威卡社没关系了。”
就算她真的…弗拉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他马不停蹄地拿起棒针开始编,想打消心里混乱的念头,一上手却编错了两个纹,只好拆掉重编。
怕她起疑,还补充,“会放你走的,还有个小忙想请你帮。”
伊荷听到这里反而放心了。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没问什么忙,他自己总会说的,安静地看弗拉编第二个玩偶。
甘斯布的手腕皮肤白得透出青筋,白得有些不健康,每根手指长得好像有四节指节,垂着头绕线时,睫毛会盖住一半的眼皮,气质有些沉郁幽森。
伊荷看着看着,就发现很奇怪的一点。
他编的纹路又快又紧密,不戴眼镜,似乎也没影响他的视力。可他的镜片很厚,看鼻梁上镜托的痕迹,也不是只戴一天两天了。
“…学长不近视吧?”
伊荷语气笃定。
弗拉像被戳破了秘密的河豚,眼底一抹慌乱闪过,旋即又被低头时遮住眼皮的刘海挡得严严实实,“有、有的。”
伊荷认为一点都没有。
“为什么要装近视呢?”
弗拉编织的速度慢下来,他眼睫轻微抖动了几下,没有出声。
伊荷以为按照甘斯布学长的个性应该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回答了。
沉闷的声线像飘在半空,“…你可以想象一个拄着拐杖的人。”
“讨厌他的人,只要抢走他的拐杖,他就无法行走了。”
“他们就会觉得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