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知道余从筠罪行累累,但她没法忍心亲眼见到余从筠死去,只能跪在佛像前忏悔,希望姚伯山和项琼思能够原谅她的软弱。
但是她的心软换来了什么呢?
姚喜知藏住眼中的失望,继续向余从筠道:“我念在你赋予我生命的恩情,没有揭穿你的罪行,留你性命,若是你再执迷不悟,我可不能保证日后陛下耳中,还会传去怎样的消息。”
姚喜知的话如恶鬼催命,余从筠震惊地看着表情决然的姚喜知,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人。
姚喜知没有再看皇后如何,转身离开。
轻轻一闭眼,一滴泪从无声地从她眼角坠落。
她与这个将她带到人世间的女人,似乎还没有仅仅作为一对母女好好说过话,她本以为今日或许还可以有最后的机会。
原来从来都只有她一厢情愿。
姚喜知往回走,没几步,脸上有一丝冰冰凉凉,姚喜知抬头,才发现下起了雨,她离开了城门的遮挡,雨水便肆无忌惮打到了她的身上。
身边的念巧提醒她:“公主,我们先去找个楼阁避雨吧。”
姚喜知不太想动弹。
她站在原地,就这么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突然视线中却出现一把伞。
姚喜知惊讶地朝持伞人看过去,林欢见还有些气喘,是小跑过来的,正担忧地看着她,话语中有些责备她不爱惜自己:“怎么就这么傻站在雨里,若是湿了衣裳感染风寒该如何是好?”
又转头看向念巧,斥责:“今日一早天色便不太好,你怎么都没想着提前备一把伞,在公主身边办差,怎可如此不用心!”
“你别什么事都往念巧身上推,老天爷下不下雨,谁能说得准?”姚喜知伸手拉了拉林欢见的衣袖,有些疑惑,声音中却又有些不自觉的欢喜:“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见了余氏心情不好,又一看天色,估计要下雨,便想着来接一接你。”
姚喜知看着他脸上隐隐担心,突然感觉自己所有忧愁一扫而空。
虽然有些事仍有遗憾,但是,她身边有更重要、也更值得珍惜的人,完事总有阴晴圆缺,能得挚友如上官溱、爱人如林欢见,她已经是又幸福又圆满的人了。
姚喜知没忍住,一下子扑进林欢见怀里。
林欢见错愕,立马转头看了下四周,慌张道:“还有其他人看着,你别……”
怀中姚喜知不满的声音传来:“你别动了,让我好好抱抱你!”
林欢见身子僵住,不敢再动。
零星有来往的宫人,忍不住瞧瞧侧眼偷看宫中新册封的公主竟然和如今朝堂上罪炙手可热的内侍监紧紧相拥在一起,林欢见只好用带着威慑和警告的目光扫视过周围,宫女太监们又立刻缩回了脑袋。
姚喜知头抵在林欢见胸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突然觉得,其实现在的生活。
其实也已经足够好了啊。
*
虽然余从筠已经离宫,林欢见也与陈太医查验过皇帝的饮食,确认再无毒物痕迹,但是皇帝的身子仍是每况愈下,日渐衰颓。
陈太医解释,虽然毒药已经停用,皇帝短期内性命无忧,但往日的毒素早已经在他的骨髓中扎根,再加上此前的猛药损耗了他的身体,即使如今再如何好生调养,身子都已进如被断了根、抽干髓的树,只能一日复一日枯败凋亡。
问起皇帝余下的时日,陈太医给出的答复,也就这一年半载的功夫,林欢见不得不加快了在朝堂上对高正德的打压,以及对权势的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