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知的嘴角却落下去,想起不久前秦筝与她说的话——
“我作为一个母亲,自是不愿让我儿故去仍不得安宁,只是,忖儿临终前留给我的信中曾言,他答应过你,会助你与上官淑妃,那我也只能……遵从他的遗愿。”
她不禁又想起此前李忖留给她的那封信。
心中有万千酸楚,最终皆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与林欢见交握的手扣得更紧了些,林欢见察觉到她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轻声问道:“怎么了?”
姚喜知摇摇头,将那些怅然抛至脑后,看向眼前人:“那接下来呢?你总是不与我说到底是何意?你为何要在外传那样的消息?如今又是滴骨验亲,太子的事,到底只是谣言,还是……真的?”
越说,姚喜知脸上越浮上凝重。
这可是关乎国之根本的大事!
林欢见凝视着姚喜知,皱眉沉吟,终是沉声道:“罢了,一些事情,迟早是要说与你听的。
看了眼天色,已是夕阳渐隐,轻声道:“先回我那儿吧。”
*
翌日,皇帝还未来得及召见太子李忱前来查验,却是先一步病发,整个人昏迷不醒。
林欢见让姚喜知等候他的消息,又派了人在她身边保护,便先行去紫宸殿探望。
陈太医刚给皇帝诊完脉,满脸凝重地将银针收回药箱,林欢见摒退左右,压低嗓音问:“如何了?”
陈太医目光左右逡巡,确定旁边无人,皇帝也还昏睡着,才凑近林欢见耳边低声道:“对方下的分量,应当是又加重了。”
林欢见眉头一皱:“那陛下的身子……”
“如果照这个样子下去,陛下可能……”陈太医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才说完剩下的话,“时日无多了。”
林欢见沉吟思索,又问:“那他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陈太医迟疑斟酌片刻,摇摇头:“这个不好说,以陛下如今的身子状况,可能这两日都醒不过来了。”
林欢见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旁边的龙床,皇帝正在上面沉沉昏睡。
“如果用猛药呢?不用考虑皇帝后面身体情况,只用让他现下醒来呢?”
陈太医惊惶抬眼,却见林欢见目光沉沉、深色决绝,分明是打定了主意的模样,只能一咬牙:“这倒是可以,待会儿我去开服药,一碗汤药下肚,约莫半刻钟便能转醒。”
林欢见颔首。
等午时,终于等到皇帝悠悠转醒的消息。
林欢见已经在旁边恭候多时,见皇帝醒来,只与皇帝说是这段时日操劳过度,又感了风寒,并无大碍,吃几副药,好生调养些时日便没有大碍。
皇帝微弱地喘着气,好半天才挤出一声“嗯”。
林欢见看皇帝没动静,也不急,就在静静在旁边侍立着,许久之后,终于听皇帝提起:“滴骨验亲的事……”
林欢见立马接话:“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只待陛下您了。”
皇帝闭眼,哑声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林欢见出门传唤了一声,不多时,福来就引着李忱和秦筝进了紫宸殿。
李忱身为太子,此刻走着路却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秦筝身后的陈太医手中捧着个木托盘,托盘正中放着一节森白的骸骨,皇帝目光落到那节骸骨上,只觉得仿若是从自己胸口剖出了这块骨骼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