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上官溱的丫鬟吗?”
林欢见一怔。
他有奇怪过这个问题。
但他并未去查证。
自从他自认是被姚家抛弃之后,他就早决定过不再和姚家人有什么来往。
一次一次违背自己决定地靠近姚喜知,已经是他竭力克制仍无法自控,对自己行为最后的放纵了。
姚喜知看起来与上官溱关系匪浅,绝非寻常主仆。
是姚伯山是贪慕富贵,把自己女儿送去巴结刺史千金,还是送姚喜知入宫采选未果,最后落得个这般境况,都与自己无关。
在姚喜知落魄之时扶她一把,自己已经足够仁至义尽。
故姚喜知问起时,他只能皱了皱眉,如实回答:“不知。”
姚喜知流着泪,笑得苦涩:“那你又可知太启二年的秋天,我在何处?”
林欢见不知她是何意,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有眉头皱得更深。
姚喜知声泪涕下:“太启二年的夏天,圣朝出了惊动全国的辰王谋逆案,而我阿耶正牵扯其中。”
林欢见兀地抬头,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姚喜知。
“你应该没想到吧,你在你大伯家给我们写信的时候,我们全家已经被牵扯进这桩惊天大案,难逃死罪。”
姚喜知又哭又笑,泪水混着苦笑在脸上肆意交错。
不知是该泣泪,他们这天各一方的两人,竟然在同一个时间,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不幸,还是该自嘲命运弄人,一切都阴差阳错得刚好,把他们这般玩弄于鼓掌。
这个答案像一记闷雷砸向林欢见。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答案。
嘴唇颤抖,浑身发冷。
见姚喜知沉浸在那段悲伤的回忆中,林欢见艰难发问:“那,然后呢?”
姚喜知抬眼看向他,擦一擦已经被眼泪模糊的双眼。
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阿耶下狱被判死罪,阿娘上吊自尽,所幸我当时年幼,朝廷留我一命,却贬为贱籍。”
“如果不是臻臻,我可能都没有办法活到现在,平安与你重逢。”
“她救了你?”
姚喜知转头望向窗外绫绮殿的方向,回忆起与上官溱的过往:“上官刺史虽居宋城,但祖籍本是虞城人。在你双亲去世被伯父接走后不久,正巧臻臻回虞城探亲,后长住了一段时间,而在那近一年中,我与她成为好友。”
“阿耶事发出事时,正好上官刺史正虞城,准备接臻臻回宋州。臻臻见我幼年失怙,不忍心我被带入宫为奴,在臻臻的极力劝说下,上官刺史怜我年幼,才同意将我以丫鬟之名带回他们家。”
“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近十年,臻臻被要求入宫,我还是避不开来到这皇宫中。”
姚喜知甚至还有心情苦中作乐的想着,若是当年她直接被带入宫为奴,是不是可以更早与林欢见重逢?
又看向林欢见:“你说我们是故意抛弃你,可事发之时,耶娘自身都难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等事情尘埃落地之时,已经是年末,我远在宋城,却记不清你的地址。等我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回到虞城,再去驿站时,亦已经寻不得你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