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腥甜味道在口腔里悄然漾开。
是血。
在启唇的瞬间,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用湿软而微颤的舌尖,将嵌在齿间的手指轻轻顶了出去。
指尖骤然脱离温热湿软的禁锢时,被意料之外的、带着一丝麻痒的触感扫过,北辰浑身猛地一僵,像是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
北辰愣了一下。
他比白璃早意识回笼几秒钟,还没顾得上自己额角钝痛和眼前发黑的现状,就被一旁白璃的状态吓了一跳。
看她已经把自己的唇瓣咬出了血,一着急,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凭着本能就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她齿间。
现在被这么一舔——残留的、混合着她血味与自己血味的湿濡触感,以及她舌尖那一下无意识的推顶,让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嗡”的一声,出现了一瞬彻底的空白,像是断了弦,心跳声在耳膜里骤然放大。
“抱歉”
白璃说着,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璃那口气仿佛穿透了四肢百骸,将她身体里每一寸不正常绷紧、僵硬的肌肉都强行揉开、放松下来。
冷汗浸透的手掌接触到身下的织物,带来一阵冰凉的实感。
说她有些费力地用手肘撑着,翻身坐起来,环顾四周,眩晕感仍在脑内盘旋:
“这是哪?”
北辰被她的动作和问话拽回神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和残留的眩晕。
他也喘息着,开始警觉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刚刚他只关注到了身边白璃的不正常,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会突然间并排躺在旅店?这是旅店吗?
这里的装潢布置甚至可以说紧凑到有些简陋,几乎被充分利用到了每一寸空间。
仅有的几件必需品,桌椅、简易衣柜和他们正坐着的一张床,组合起来便填满了整个空间。
一墙之隔的旁边倒是也有洗漱间,但是草草一眼就知道也是逼仄的厉害。
头顶的通风口吐纳死板的冷气,北辰动了动耳尖,被股股冷气吹得毛都立了起来。
刚刚的眩晕和痛苦反应还没有过去,两人都还在这股生理性的余波中微微发颤,强撑着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维持一丝脆弱的镇定。
北辰强迫自己深深吸气,试图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这刻意凝滞的寂静中,他耳中捕捉到的不仅是自己沉重的心跳,还有身旁白璃尚未平复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嗯?
他猛然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眼瞳在这个角度和光线下透出了海蓝宝的澄澈,同样也透得不像真人。
原本下意识缠绕在白璃手腕上、带着一丝安抚意味轻轻晃动的尾巴尖,瞬间如同被冻结般定在了半空。
紧接着,整条尾巴都无声地垂落、绷紧,紧贴在他身后,呈现出一种高度戒备的姿态。
约一两次心跳的时间。北辰倏地又将目光投向白璃,薄唇无声地开合,清晰地吐出唇语:门外有人。
白璃的头颅微微偏斜了一个几不可察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