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礼活了十六年,好心情的日子不算多,那天不知怎的,却是难得的好心情。
他带着小隐出了极夜,去了凡界的天墉城。
天墉城是凡界最大的坊市,小隐牵着公仪礼的衣角,一路沉默的看着,眼中并无太多的感情色彩。
直到他看到一盏灯,眼中露出一点痴迷的喜悦。
这便是小隐跟公仪礼的共通之处了,他也喜欢天下间美丽的东西,如华灯、珍宝。
可能唯一不同的是,公仪礼不太看得上他看上的东西。
那是一盏巧夺天工的骨灯。
以兽骨所制,通体莹白如雪,镂空雕刻了花鸟鱼虫,山川湖泊,中间用油膏燃着一簇朦胧的火焰,垂壁而挂,投下的影子如藻荇交横。
小隐牵了牵公仪礼的衣角,意思不言而喻。
公仪礼衣角被扯住,回头顺着小隐的视线看到了那盏骨灯。
他也不知是真的无法欣赏这盏骨灯,还是单纯无法欣赏小隐看中的东西,凉薄的掀唇道:“你总是喜欢这些低劣的东西,等回去送你个更好的。”
小隐有时候总有点莫名的执着,如同此刻,他仰头拽着公仪礼的衣角,他其实有一点生气,公仪礼如此看不上人间界的东西,那带他来天墉城做什么?
公仪礼难得见小隐这么不高兴,觉得有些稀奇,正准备叫店家包起来时,却有一道声音横插进来:“公仪公子如此吝啬,这盏灯,我便赠与这位小公子吧。”
来人一身竹青色长袍,神情闲远,正是风家的三公子,风致。
他风度高爽,见人便带三分笑意:“我观这小公子许久,看他十分喜爱这盏骨灯,既然公仪公子吝啬不许,我便将这盏灯赠予小公子吧。”
说完又对着店家道:“劳烦店家帮我把这盏灯包起来。”
小隐抬起眼睛注视风致,语气犹豫道:“你是要送我吗?”
他浑然不觉在他说出话的那一刻,身边温度低了三度。
公仪礼眼底积起亢奋的寒光,侧头笑吟吟对小隐说:“有人觉得我吝啬,要送你礼物呢。”
小隐从公仪礼怪异的语气中,迟钝的感到公仪礼生气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是不想公仪礼太生气,因为那会有些麻烦。
想了想,他拒绝了:“那我还是不要了。”
风致问:“为何?”又道:“你明明很喜欢这盏灯。”
小隐抬头注视着风致,很认真道:“可是,那样少主会不高兴的。”
风致立马道:“你是怕公仪礼责罚你?”
说完眉皱的更紧了:“你如此怕他,难道他虐待于你?你不用怕,若他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