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孤零零的人已经睡着了。
睡在公园的长椅上,睡得不够安稳,眉微微蹙着。公园里的灯熄灭了大半,城市也要节约电,只留少许照着,光线不够充足,周扶殷看得也不够清晰。
他低下腰背,凑近了些,无聊地看一个孤零零的人睡觉。
没什么好看的,周扶殷挺直了腰背,等明天林观白把谢悯带来,钱货两讫,他跟这底层平民就再无干系。
公园里的野猫打架狂叫,林观白眉蹙得深了,眼睫颤了颤,做噩梦了似的。周扶殷的手按住了林观白的耳朵,不准林观白听见有趣的野猫叫。
周扶殷抿紧了唇,觉得儿戏,今天的一切都太儿戏。
但他的手却没松开,直到野猫打完这场架四散逃走,周扶殷才收了手,挤着林观白坐下。
他不看林观白了,背对着,看不远处的月夜湖泊。
野猫逃走,突然就安静下来,周扶殷还有点不习惯。现下只剩他和林观白了,林观白轻微的呼吸声也变得明显,周扶殷不肯承认是自己在凝神倾听。
笑话,他白天才花了一百万买下林观白青梅竹马的恋人。
到夜晚又惦记上卖家。
怎的,好事成双?
林观白突然咳嗽了几声,周扶殷没好气地脱了外套盖在林观白身上。
他算是发现了,这姓林名观白的喜欢自虐。
拿着一百万不去住酒店,非要在公园里当流浪汉。
他忽略了那一百万是他强塞的,林观白的真正意愿他并没有在意。
周扶殷要什么,用钱买就好,这世上有什么钱权买不到的东西。不愿意只是开出的筹码还不够打动人心。一百万不够,一千万,一个亿?更多……总有一个价码会叫人答应下来。
谢悯不值那个价。
林观白呢?周扶殷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
他愿意花多少购买林观白。
真是个没来由的傻问题。
人都在他身边了,一手就能掐死的没警惕心的家伙,长着这样一张脸还敢在公园里睡觉,是怕没人收拾他?
周扶殷回头看了林观白一眼,睡得一脸可怜相,没了恋人就这么难过?难过得流浪起来,无家可归的坏模样。
不能再待下去了,周扶殷今天做的奇怪事已经足够多。
明天就是验货的时候,他该惦记的是要到手的谢悯。
周扶殷掐了一把林观白的脸,竟没把人掐醒,他有点遗憾。
周扶殷走了,又回来拎起外套,留在这儿叫林观白看见了,指不定以为姓周的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