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雨生脸上竟然有些笑意,对她说:“燕总,擦擦眼泪,有人在病房里等您。”
燕兆雪摸了摸脸,发现脸上全是泪,不知哭了多久,她脸上皮肤干得发紧,嘴一动扯得脸皮疼。
“什么意思?”她嗓音沙哑地问。
她还有点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只记得有件伤心事堵在心口,她的阿莲或许今晚就会死去。
闻雨生忍着笑对她说:“您再等谁,她现在正在等您。”
燕兆雪立马清醒,“阿莲!”
她扒着椅子扶手,挣扎着连滚带爬向病房奔去。
病房虚掩着门,她轻轻推开门,浑身酸软无力,扶着墙缓缓走过很长一条路,终于走到里间门口。
门没关,房间里陈设一切如旧,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从破水开始,接下来的分娩,孩子出生,突发羊水栓塞,这一切都只是她一场噩梦。
或者说,如今的景象才是她逃避现实的梦境。
不管怎样,燕兆雪不再退缩,大胆走进房间,怀着一颗激动到颤抖的心,看清病床上那个消瘦的人影。
那正是她的阿莲,面色苍白,宁静地闭着眼,没有一丝呼吸起伏,仿佛一具尸体。
燕兆雪含着眼泪,小心地走到她的床边。
她浑身插着管子,喉口切开,往里输送氧气,四肢接满细长的输液管,就连腹部也切开,不知是为了什么。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空余,到处是伤,全是抢救的痕迹。
燕兆雪心疼难忍,无力支撑身体,伏在她的床边低低哭泣。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因为担心碰到风涟,她完全跪在地板上,无力地靠在床边,只有脑袋搭在床边沿。
极端的悲伤情绪使她感到窒息,心口发紧,无法调整呼吸。
她慌乱地想要呼吸空气,却越忙越乱,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到了快要晕过去的地步。
忽然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头顶,替她将身体的颤抖压住,也让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慌忙无助地寻找本就充盈在她身边的氧气。
她泪眼朦胧抬头望去,风涟已经睁开眼,温柔而疲倦地注视着她。
只是短短几秒,她无力地垂下手臂,扎针的部分被压在下面,很疼。
但她说不出话来,嗓子无法发出声音,医生和她说这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她的状态很差,不能出声,身体很难动弹,想必模样也十分丑陋。
医生说她能够醒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她几次差点死掉,生生被拉了回来。
他们倾尽全力,她也配合,求生意识十分强烈,双方合力,才终于把她救了回来。
风涟听着觉得很奇怪,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对生活的一切感到厌烦,她以为自己不会有所留恋。
她那时又想到燕兆雪,如果她真的死了,她的小咪该有多难过。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只有燕兆雪。
她不敢保证小咪不会随她一同死去,这大概是她求生意志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