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欲坠的理智在理解和不甘中来回拉扯,最终失去平衡,丢了理智。
女人嗓音哽咽,愤怒低吼:“母亲怎么能都忘了!?”
气得牙关发抖。
“那都是我们一起在山顶,在密林,在宫殿各处经历的事,所有的美好回忆,你信誓旦旦作出的承诺也都忘了吗!?你怎么能啊!?”
吼得嗓音都破,连敬称也忘了用。
虞以松声音更冷,似乎堆砌上了神洲所有的冰块:“你冷静点。”
“我记性差,人尽皆知。”
“你每天都看日记,记得有我,记得有个别部长的存在,三陆的法律你也记得,所以你凭什么用这种借口打发我!?”
“万径!适可而止!”
巨人胸腔起伏加剧,若说虞以松方才只是有些不耐烦,现在便是有点儿生气了。
这女儿实在不知好歹。
“我就不!”万径红着眼眶,咬牙切齿。
虞以松却从这般语气中察觉不对劲——女儿好像只是在发泄对她忘记往事的不满……从万径赌气般的语气中便能分析出一二。
脑海涌现一策,巨人瞬间低垂脑袋,一改方才冰冷的语气,瓮声瓮气道:“那我能怎么办,我只是记性差,我也很委屈啊。”
“不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吗?你怎么像个仙人球,浑身都长满刺,扎不出血,但扎得母亲心疼……”
巨人吸了吸鼻子,语气低婉,像一位年迈的老母亲控诉女儿一样,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劲儿。
君王主动低头示好的杀伤力太大,像原本威风凛凛此刻却脑袋蔫耷的巨型犬,瞬间击中万径内心深处的柔软。
她神情慌乱,为自己过分逾矩的言语中伤虞以松而感到懊恼。
沉稳的心境从试探、恼怒、理智崩裂,再到此刻的懊悔和心悸,心情仿佛坐着过山车,在这数种情绪转换中难以得到片刻冷静的喘息,她慌不择路又相当迫切地想要向母亲表明衷心。
“母亲对不起,对不起……”万径声音颤抖,逻辑不免带着几许凌乱,嗓音却虔诚无比,“我不是,不是仙人球,我是您最疼爱的女儿,我不会伤害您,我哪里舍得伤害您……”
往日威仪凛然的议会长此时双眸蓄满泪水。
万径东一榔头解释自己不是仙人球,西一榔头阐述过往经历用以证明自己是贴心小棉袄,可见巨人神情愈发委屈,身影萧索落寞,她心中大慌。
生怕自己的话像仙人球一样扎着虞以松,那些陆安同志盘问了许久的问题,此时她毫无隐瞒地向虞以松道出。
声音仍然颤抖。
“我说!我都说!”她语速飞快,唯恐虞以松多委屈一秒,“那通电话确实是外陆打过来的,是孔君!孔君想让我——”
话说到一半,伴随着房门突然嘭一声巨响,一小团身影掠出残影,陆安四个人抓不住人影,只能眼睁睁看着千山突然压住万径,单手捂住万径的嘴。
像是跑得累极,埋在万径颈窝里大口喘息。
可她来不及管身体上的难受,千山压低声音,用着只有她和万径才能听到的分贝。
“不能说!小妈不要说!您说了就会——”
会暴露的!
但话没能说完,千山倏然被吊在半空,迎接她的是虞以松极度黑沉的脸和深不可测的神情,千山无端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