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进木盆里,“滴答滴答”,卫锦云在脑海里盘算着钱财,又因今日实在是疲累,想着想着,也就睡了。
来平江府的第一晚,就这样慢慢过去。
天才微微有点光亮,卫锦云便早早起身。妹妹与祖母还是睡着,她小心给她们掖了掖被角。
初来乍到肯定不适应,且她们哪里睡得惯这木凳条子,夜里她总听到左右翻身的声响。
今日得先买床,否则祖母年纪大了,腰背哪禁得住这样折腾。
卫锦云新买的木盆端到院里,用了些昨日还剩的清水将脸洗干净。
她叼着牙刷子刷牙,仔细看这口井,连日的雨让井水上涨到边缘,伸手就能触到。
虽上面一层水是清的,但因几十年未用,想来底下堆积了不少淤泥,还得请专门的人下井清除杂物,疏通井壁之间的缝隙,反复打水排尽浊水又才能使用。
她吐掉茯苓水,一拍脑袋,又要付一笔人力费。
待收拾完,卫锦云轻轻再轻轻地推开大门。
她们家的大门也得好好修缮,里头的门锁老化,她必须蹑手蹑脚出来,否则那门“哞”得一声叫唤,也不用在家里头养公鸡就可以叫两个妹妹起床了。
李记熟食行早就开了,铺子里砖泥砌的炉灶已经开始爊起了家禽肉类,喷香四溢。
卫锦云出门时,孟哥儿嫌家里头太热,搬着个小椅子坐在门口吃稀饭。
早上这顿他也吃得爽利,白粥里摆着腌嫩姜芽,盐小黄瓜条,还有油亮亮的爊鹅皮,一点不含糊。
他正嚼得香,见了卫锦云便咧嘴笑,打招呼,“姐姐早啊。”
左边文房四宝店的门帘被掀开,走出来一位正在理着衣襟的清秀少年。
他将发丝束得一丝不苟,穿一身月白直裰,领口袖缘绣着墨竹,腰间坠着枚小巧的碧色玉佩。
张仁白本是要去买书,抬眼恰巧见一旁一直闭着铺子开了,有个青衣打扮的姑娘正悄悄推门而出。
晨起的光落在她鬓边,她小心翼翼地佝偻着身子,背着个背篓,像是做了坏事般慢慢从门缝里挪出来。
行为举止倒真是有几分可爱。
张仁白看了一会,见她与李记熟食行的孟哥儿打完招呼后转身,直直对上他的目光,朝着颌首含笑。
他耳根先泛起一层薄红,顺着脸颊悄悄漫开,慌忙低下头路过。
“仁白哥哥这么热吗?”
孟哥儿吃了几口粥,见张仁白一张脸染上一层绯色,抬手将蒲扇递给他,“拿着给仁白哥哥扇扇风。”
卫锦云倒是没怎么注意此人,瞧着他的打扮像是读书人。等她今日去扫完货,将铺子里收拾好,再去处理这些周围邻里的人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