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石急忙探身往来时的路看去,沿着扶手一路向下,那黑红如同有生命般,以不正常的速度向着不知尽头的纯白蔓延。
谷迢懒散着打完哈欠之后,淡定问向陷入沉思的陈青石:“有什么头绪吗?医生?”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如实相告,“所以我们还是先不要往上走了。”
两人又掉头往下走,台阶还是那台阶,花岗岩制的灰色阶石竖面贴着模糊不清的字迹,大概意思是团结友爱尊师重道之类的标语。
台阶与扶手交接的角落里还散落着许多零碎:烟头、橡皮、纸飞机、坏掉的手表、折断的圆珠笔、揉成一团的纸张……
顺手拾起几个纸团,谷迢垂眼展开看,上面有用红黑两色笔混成的涂鸦,也有被涂黑成一团的字体,看不清横竖撇捺。
接着,他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问陈青石:“提起学校,你会想到什么比较多?”
“我吗?”陈青石摸了摸鼻尖,思索之后回答,“同学,老师,学业,叛逆的青春期?”
“老实说我只有小学和初中是在华国读的,高中大学则是在祖父那边……据说这里的高中制度很严格,我有时候还挺庆幸自己没有经历过。”
“放假那会,我还会跟几个俄国同学约出去,吸烟喝酒,灌了十几瓶伏特加后,大冬天光着膀子在雪地里拉雪橇,跳进结冰的河里游泳……”
听起来简直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很青春。”谷迢评价道。
“你突然问这个,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吗?”陈青石将话题重新拉回来。
等谷迢组织好语言,正想开口之际,一股堪比被速度八十迈汽车撞出去的推力从背后猛然传来,摔出一道黑色残影。
陈青石本来正想去拉人,脚腕突然被狠狠一拽,指尖擦了个空,嘴里下意识甩出一句含糊不清的俄文词来。
谷迢调整姿势的同时还有闲心去听,心说应该是在骂人。
那道即将摔下去的身影轻巧如鹰,瞅准时机伸出一只手臂,在即将甩出台阶跌入虚浮的空间之前,猛地发力,勾住了拐角处的扶手栏杆。
迅猛的冲力使谷迢的下半身体甩荡在台阶外的半空中,蹭落几块碎石纸团。
他勾着栏杆的手臂几处擦伤渗血,肌肉爆起青筋,一身黑风衣上裹满尘土,连同内里的老头衫都抹了黑。
在危险边缘晃荡了几下,谷迢提起一口气蓄势,从台阶构成的悬崖边爬了上来。
“妈的……”
最好不要让我抓住是谁。
正当谷迢面无表情记仇时,忽然听到近处传来了一阵轻笑。
这笑声离得极近,仔细听好像就在旁边。
于是他低头看去,只见扶手上黑红如淤血,那一道道刻痕摇晃扭曲,随即缓缓睁开,露出一颗颗含着讥讽与嘲笑的瞳仁。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