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头到尾沉默不语,奕川在前座听着,善解人意地安慰道:“请不必在意这些,您对联合城邦的贡献路人皆知。”
嘴里说着什么,心里却想着另一些东西。
奕川微笑着目视前方。
远处的天幕上飞着几十只无人机,底下吊着巨大的钢筋建材往浮空城上去,背景里几座巨大的塔吊缓慢地起起伏伏,车窗外甚至能听到高空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工作声。
巴别塔计划非但没有停止,近日施工的强度反而变本加厉,这噩梦般的轰鸣声,日日夜夜都不停歇。
三河区派去送信的男人们都有去无回,不知道是半路上发生了意外,还是AGPC单方面杀了使者。
不,不一定。
奕川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握紧,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求和的消息传不到城里,多半是反抗军早就拦截到了消息,决定先斩后奏……不奏。
三河区一开始认为的是,让男人进城可能要比女人更轻松些。
然而,她们把盟友想象得太友好,以至于忽略了脸上的威胁——男人们想完成任务,AGPC的意愿是其次,首要的,要能活着过得了墙外的反抗军这一道防线。
事到如今,这些自告奋勇走出去的男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所以我跟他们说,凡事不能再用以前的老一套,现在那些规矩不一定条条都行得通。”
靠在车窗上,萧琛望着窗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什么事情都按父亲在时那样搞,对于部队未来的发展反而是作茧自缚。”
他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的,“你能懂我意思吗?”
“我明白,确实如此。”奕川微笑着应答。
作为主动伸出友谊橄榄枝的一方,三河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反抗军撕破脸面。
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代表三河区去跟AGPC交涉,那样做的话,迎接自己的多半是死刑。
反抗军不肯停下战争,目前能潜伏在城里,阻止巴别塔计划的,只有三河区自己。
五分钟后,车辆抵达了目的地。
下车后告别萧琛,奕川如往常一样进入荣誉大厅。
她对着台下新一批释放出来的“百合种子”做了临别前的演讲,结束后,又去后面的教堂里做了祈祷,终于得以天黑前在下属和执行队队长满意的眼神里离开。
“拂晓日那天,注意不要出门,以后没了AGPC的帮助,女人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教堂里,看着奕川做祈祷的背影,队长笑得谄媚,满脸的横肉反射油光,右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奕川的肩膀。
“有事情,你尽管找我。”
奕川不动声色上前一步,离开队长的骚扰范围,“感谢您的关心。”
队长痴痴地笑了笑。
前段时间,所有女人都被AGPC集中关到了育居所里,只留下一些白幼瘦弱的男人放在外面,几个月下来,几乎所有男人都想真正的女人想得发疯。
没了养老的后代,没了漂亮的妻子,没了幸福的生活,难道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提供二十五岁以下的配子吗?甚至这些配子还面临着可能被筛选淘汰的绝后的风险。
这种境地,跟比以往能够和女人一对一结婚的神仙日子比,简直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