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无法,只得踏上了去行宫避暑之路,马车走了十日,才抵达行宫。
车队停下时,陆晚瞧见了一座座恢弘的宫殿,住处是一早分好的,陆晚和几位婶婶一道进的行宫,很快便找到了她的住处。
沾了傅煊的光,给她的院子,面积不算小,还坐落在半山腰向阳处,院中种着一片栀子花,纯白的花瓣开得正盛,风一吹便有细碎的花瓣飘落在青石板上。
一推开雕花窗扇,便能瞧见远处巍峨的群山,连绵起伏的山峦被薄云缠绕,山脚下的溪流像一条银带蜿蜒而过。
景色十分宜人。
陆晚喜静,闲暇时就喜欢练武,在陆府常用的那把刀,也被她带了过来。刚拿出弯刀,准备练习一下,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竟然是顾怡。
她一身粉色纹牡丹襦裙,头上簪了一支珍珠金簪,整个人活力满满,“陆姐姐,走走走,咱们泡温泉去吧,解解乏。”
陆晚成功被她拉走了,行宫内有不少汤池,顾怡带着她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两人美美泡了两刻钟,才回去。
接下来几日都是如此,顾怡时不时会找她泡温泉、钓鱼,偶尔还会去山里猎一些山鸡野兔,自己一个人,陆晚就会习武,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痴迷于练武,心中有个声音在督促她,变强点,变得更强一点,唯有这样才能保护家人。
在行宫的日子,好像过得格外漫长,短短一个月,比以往三个月还要漫长。
陆晚很想回去,她想念阿辰,也想念远在洛阳的娘亲。
这一晚,她又练了两个时辰的武,解毒后,她身子便恢复了正常,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点随了爹爹。
虽然是女孩,她的力气也很大,一把几十斤重的弯刀,在她手中,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一直练到精疲力尽,她才去沐浴。夜色凉如水,夜风吹过窗纸的沙沙声和虫鸣声交织在一起,衬得行宫内愈发寂静。
陆晚擦干头发时,已然亥时两刻,她忍不住又翻开珍藏的信纸读了一遍,四个月前,她让阿辰给娘亲邮寄了一封信,手里这封信是阿娘给她寄来的,离开京城前,她刚刚收到。
娘亲的字体婉约漂亮,问她可有长高,可有好好吃饭,在国公府可曾受委屈,写了满满三页……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关怀。
这封信陆晚已看了无数遍,内容早在第一遍看时,就已背得滚瓜烂熟,还是忍不住看了许久。
夜色又深了些,月亮逐渐挂上树梢,月光如水一般洒在院中。陆晚将信收起来后,正要熄灭烛火,烛花忽地一声爆开,溅起一点火星。这时,她听到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细得像落叶擦过地面。
门栓未动,一道黑影借着月光的掩护,轻轻一跃翻过院墙,悄无声息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惊起了廊下栖息的夜鸟,扑棱着翅膀飞入夜空。
她一下竖起了耳朵,手指一弹,便熄灭了烛火,身形快如闪电,闪到了门后。
脚步声很轻,若非陆晚耳力出众,几乎听不到,不仅轻,还很熟悉。
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中,陆晚心跳漏了一拍。
她从门后走了出来,趁着朦胧的月色,走到了书案前,摸索着点燃了烛火。
室内刚亮起光,门就被推开了。紧跟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便走了过来,男人一袭月白色锦衣,逆着烛火走了进来,他清瘦了一些,五官更立体了,明明才几个月没见,陆晚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傅煊走到了她跟前,漆黑的眸也一直落在她身上,夏季天热,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露出一片雪白的锁骨,她显然准备安置了,一头乌发也披散了下来,如瀑布般垂在腰间,更衬得她唇红齿白,美丽不可方物。
离开多久,傅煊便念了她多久,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从未动过心,生平第一次动心,就品尝到了何为相思。直到走到她跟前,心中那股悸动,仍未能平静下来。
他雪白的手指,撩起她耳旁一缕乌发,缠在了手指上,哑声说了一句,“还是念了怎么办?”
陆晚怔愣了一瞬,才明白他是在回应她那句: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