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松口气,婚都成了,总不能药浴一下,就将人赶出去,左右在外间,他应该不会好端端出去,陆晚便去了外间,走到浴桶前,才开始宽衣解带。
饶是如此,衣衫褪去时仍觉得羞耻。
她忙抬脚坐进了浴桶中。
傅煊耳力出众,她解衣衫的“窸窣”声,迈入浴桶中的“哗啦啦”声,都传进了室内。
傅煊试图像之前一样,将脑海中的画面驱赶走,然而只是徒劳,落在书籍上的目光也有些泛空,半晌也没能翻上一页。
氤氲的雾气混杂着药香味,飘进了室内,傅煊几乎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身体也不由燥热起来。
每一息都变得很煎熬。
长夜好像格外漫长,不知煎熬多久,外间才传来哗哗的水声。她许是从水中走了出来,可没多久,又传来了热水倒入浴桶的声音,许是药浴完,需要沐浴。
眼睛看不见,耳朵变得格外灵敏,傅煊一时都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他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支摘窗。
窗外浓云如泼墨,逐渐将星辰吞没,夜风掠过菊花,残叶落了一地,风顺着窗棂,灌入室内,一下刮在脸上,并没有刺骨的寒。
反而有种呼吸到冷冽空气的痛快。
不知站了多久,终于瞥见她走了出来,小姑娘还洗了头发,一头乌发用布巾包裹起来,露出一截儿雪白的脖颈。
难怪这么慢。
她眉眼昳丽,整个人都粉嫩嫩的。
陆晚甫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凉意,樱唇不自觉抿起,“夜晚风大,世子怎地站在窗前?”
站在窗前也就罢了,窗户还全打开了。
也太冷了。
陆晚不禁打了个寒噤,傅煊伸手关了窗,若无其事走回了床边,“有些热。”
陆晚中毒后,也有些怕热,这个天气,连她都不觉得热,他究竟多怕热?
傅煊确实觉得热,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因她的出现,又有升温的趋势,房间明明很宽敞,却由于她好似变得逼仄起来,空气都稀薄了。
他抬脚走了出去,命范良备水,因有伤在身,不方便沐浴,他只是擦洗了一番,又在外站了会儿,才进屋。
他进来时,小姑娘已经擦干了头发,正在铺床,背影忙忙碌碌的。
说是铺床,陆晚只是将被子拉开而已,冬天的棉被有些重,她身上又没力气,费了点儿劲儿,才将被子拉开。
晚上还是睡床舒服一些,左右已和他同床过不少次,陆晚没客气,收拾好,便躺到了里侧。
她如今正是嗜睡的时候,又刚刚药浴一番,几乎是刚合上眼,就睡着了。
傅煊来到床前时,神情略有些复杂,他拉下帷幔,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这一晚,傅煊睡得不算踏实,睡到半夜,身侧的人儿又缩成了一团,身子轻颤个不停。
前几日,守在他身侧时她并未做噩梦,傅煊还以为,太医开的药起了作用,谁料她竟是又陷入了梦魇中。
傅煊将崭新的青色帷幔,挂在了金钩上,烛火下,她湿漉漉的小脸显露出来,她云鬓散乱,一双秋瞳紧闭,泪珠儿却不要钱一般,一颗颗滚落了下来。
究竟梦到了什么?竟哭成这样。
傅煊拿起一旁的帕子,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她在无声地掉眼泪,肩膀轻轻颤抖着,似在承受什么痛苦一般,嘴唇也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