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家族缔结的婚约,便是她一生噩梦的开端。
罗切斯特通过她获得了金钱与产业,却将所有的失败与郁愤都归咎于她。
桑菲尔德华丽表象之下,那处幽暗冰冷的阁楼,便是她全部的世界。
她听着楼下舞会的音乐,听着关于他包养情妇的传闻,听着他对家庭教师许下同样的婚姻誓言……
在那些时刻,他可曾想起过阁楼上的妻子?或许有,但他心中恐怕也早已被冰冷的厌恨所填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充满痛苦的双眼。
他试图说服她留下,然而她清醒得很,根本不想与他继续争论下去。
他的执着与油盐不进,使她感到阵阵头痛。
她不耐烦地蹙眉,粗声粗气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离我远点。”
她扶着额头,冷漠地望了他一眼,就像是在呵斥一条纠缠不休的野狗。
已经没有时间再和他周旋了。
舷梯即将收起,逃脱的机会正在流逝。
她不再看他,推开他向自己袭来的手,决绝地转身,向着出口跑去。
他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因她那番决绝的言辞和毫不留恋的姿态而心神剧震。
他咧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从脊椎窜上,使得他浑身难以抑制地轻微颤抖着。
她不想再与他纠缠一个字。
就在下方,连接着船与岸的舷梯正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即将被水手们拉起,舱门也正在缓缓关闭。
她猛地转身,向着那最后的出口飞奔而去。
“波塞冬号”即将离港,最后的通告已经响起。
舱门正在合拢,码头边供旅客下船的木制梯子也已经开始松动,即将被撤走。
“嘿!你这样很危险!小姐!”那个先前阻拦她的船员看到她冲来,惊慌地大喊。
“让开!”她恶狠狠地对着那挡在门口的船员吼道,眼神凶戾,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震慑了对方。
就在梯子即将与船体分离的最后一刻,她踏上了旋梯最边缘那晃动的木板,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抓住了对面码头扶手的铁栏,惊险地稳住了身形,落在了坚实的踏板上。
在她身后,罗切斯特对着船员急声大喊,“帮我拦住她!”
那可怜的船员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被这两位身份悬殊却同样气势汹汹的乘客夹在中间,完全不知该听从谁的命令。
但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