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规抿着唇角,意识不到此时此刻她识海中是怎样的翻天倒海,更没注意到她掌中长剑微不可察的灵光闪过。
她看着宋依明明笑着却冷肃的眉眼,之前那样娇美的面庞,如今竟然带了些饱经风霜的萧瑟与疯狂。
慕清规眉心一动,猛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恍然启唇,可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月下的人影笑着提剑,最适合握剑的手轻柔抚过剑锋,叹息道:
“宋依长活二十数载光阴,自问无愧天下正道,侍亲未有相违孝道、待友未曾欺瞒无义,婚嫁虽非我愿却也尽心尽力未有一日令夫家蒙羞,至此经年,自觉未有亏欠天下诸君半分,唯此剑,年年岁岁、朝朝暮暮,尽是辜负。”
她手上的长剑嗡鸣,灵光闪烁像是哀鸣又似劝说,宋依见此目光柔和地笑了笑,眼神近乎哀伤,“是我愧对此等灵剑,要名剑蒙尘、终年自缚于剑架之上,是我辜负仙剑威名,此等劈山斩海之剑刃,却因宋依之过,再不能一展往日英姿。”
“是宋依,大错特错了。”
她勾唇笑了笑,却有泪光闪过,滴落到了嗡鸣不止的剑身之上。
“好朋友,来日可莫要再遇我这般蠢笨愚钝之人了,断金折玉之刃,自当是寻明主,扶摇直上才相配。”
说着,宋依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开了手中嗡鸣不止的长剑,仙剑有灵,便是如此却也紧紧追随在宋依身侧。
她不忍,泪珠潸然而下,却还是拈诀念咒,硬生生将长剑推出数十丈之远。
那柄长剑擦着慕清规的耳侧而过,卷起她肩上的发丝飞扬。
她说长活
慕清规抿紧唇,双眸一眨不眨望向那道削瘦的身影。
可不过二十多年的岁月,放在凡人身上犹觉短暂,更何况是修者?
宋依泪眼仍婆娑,脸上却再没了柔和神色,只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群人,她不说话无动作,对面的人在几经踟蹰后到底还是放不下对她这身天赋的垂涎,隐隐成包围的样式向她走来。
“阿依,你放心,”说话的是云飞琼,“今日你为宋家的冷遇心灰意冷弃剑,我作为你的夫郎自然不会让你再回到伤心地去!阿依,且随我回家吧。”
他这么说,宋家这边自然不会示弱,宋家主老不要脸人了,当时便柔和下脸上的表情:
你我父女连心,怎会被几句挑拨离心,是父亲不好,只想着要为你挑选优秀夫郎,没成想被小人蒙蔽,竟是将你推进了火坑里啊。“
之前还是同气连枝的盟友,如今便是小人了。
这些人啊,怎么不管过了多少年、过了多久,都还是这般不要脸皮的做派?
宋依没控制住地笑出声,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上也呈现出了些往日的飞扬神采。
“父亲今日形貌,倒是要女儿记起当年出嫁时的样子啊。”
宋家主脸色骤变。
“当年您也是这般,口中说什么父女情深,手上却是掐了死诀要毁我的本命剑。”
她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冷凝讥讽,甚至还迎着他们上前了几步,一派要说开和解的样子。
可只有慕清规看到了她背在身后的手淌着血,那是她自己的指甲掐入掌心,硬生生扣下一块血肉后流淌不停的鲜血。
而她一步步靠近,手上也蘸着鲜血单手掐诀。
宋依是剑骨刃心生来的剑道天才,可她也是宋家人,日日见着宋家的指诀修行。
宋家主的那道击上本命剑的指诀,哪怕是当时不会,可日日琢磨夜夜修习,难道还学不会这一招吗?
宋依的结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