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规缓步行走着,四周魔气翻涌着,让本就昏暗的夜色更难看清前路。她只能将收敛起来的灵光闪出,破开魔气继续向前走。
虽然从这几天来看魔族大部分都是白日里出行,但实际上根据兰祈所说,在魔族心中并没有昼夜之分。
魔族不是人族,需要借助太阳的光芒看清危险,也不是妖族,对温度与光亮并没有特殊的偏爱。
只不过是迁就人族的习惯而已。
说来这位魔尊好似确实很欣赏人族,不仅仅是下令在魔域中建造建筑,就连许多风俗习惯都在向天南地北的人族靠拢。
慕清规慢慢走着,像是一个人在漫无目的的随处闲逛。实际上兰祈是想跟过来的,但是刚出门没走几步,他嗅了嗅风中的味道,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他的父母到了魔域。
毕竟是生身父母,而且算上他在人间界游历的日子,也有将近一百多年没有见面了,如今既然都同在魔域,怎么样都是要去见面的。
慕清规这么想着,便开口要他去寻自己的父母,一方面是为人子者,总不好避而不见,另一方面是兰祈进入了成年期,很多东西人族无从了解,还是要他的母亲指点才好。
从来跟自己小师姐形影不离的兰祈想了想,倒是痛快的点了头,叮嘱了慕清规几句在魔域中遇到了麻烦该怎么办之后,便循着风中的味道,与她分头而行。
她的小师弟总是安静跟在她身边的,就算有时没睡醒黏黏糊糊扒拉在她身上,也不怎么说话,更多的时候是他的呼吸轻轻响在耳边。
现在她一人行走在夜色,耳边少了一个人的呼吸与心跳,有风从身边涌起,没了一个高挑人影的遮挡,夜风轻而易举拂动了她的衣袂。
慕清规停下了脚步,她举目四望,浓重的黑暗与纵横的魔气交织,将周围的景象在她眼中分割出小块小块的断层。
魔族生来长于幻境,哪怕是无人指挥的魔气,修为低些的修者稍有不慎便会被魔气迷住眼睛,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对魔域算不上熟悉,一路上只是顺着魔气最汹涌的方向走而已,但显然,在魔域魔气汹涌的地方太多了。
尤其是大魔周遭,虽然现在所有的魔都被魔尊强硬要求住进屋舍去,但大魔身上毫不收敛的魔气又怎么是能被几堵墙、几扇门格挡住的?
在第三次站在不同的屋舍门前后,慕清规决定放弃按照魔气来找异动的做法。
魔域的天气如此反常,既然在魔域中没有感觉到其它三族的力量,那便只有在这里无处不在的魔气可能存在异常。
这个思路慕清规觉得没有问题,但在魔域实在是有些难以确认出问题的地点到底是什么地方。
天上的雨云厚重,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雨来。
慕清规仰起脸瞧着,心头骤然灵光乍现,想起了之前在雪国见识过的,将阵法画在云气上的手段——
雪国的推羲可以做到,那其他人呢?魔域的魔是否也能做到?
想着,心随意动,慕清规当下便要唤出纸鹤飞上云层去一探究竟。
纸鹤还在袖子里没拱出来,猛然间她便觉足下一阵怪异的感觉传来,来不及低头,慕清规瞬间轻身诀起,足尖一点跃起时,带着铁锈味道的液体也同时溅起,再慢一瞬便能将她整个人裹进去。
站定后,慕清规横剑在手,定睛一瞧,刚刚踩在上面还踏实的地
面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血色幽潭,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面上的一滩,但从刚刚溅起的高度来说绝对不是那样浅的一层。
周围魔气太盛,她竟然一时间没有察觉到有东西靠近。
微微压下了重心,慕清规将之前害怕被魔族当做挑衅而妥善收敛的神识散了出去,瞬间间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上升了好几度。
但周围很寂静,不是没有声音的安静,周围的风声呜咽一直响在耳侧,而是没有其他多余气息。
慕清规神色未变,握着剑的手也稳,整个人连呼吸和心跳都几乎没有,像是一樽玉像一般安静伫立在原地。
周围什么异常也没有,但慕清规却总能感觉到特殊的压力从四周潮水一样倾泻而来,要她身上每一寸肌肉绷紧,连眼珠都不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