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邢周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浸染着旧日时光的弧度:“那里,以前带你去过的。”那是他在米兰购置的一处私宅,一个曾经短暂承载过他们甜蜜时光的“家”。
望着晨光中那熟悉的轮廓,虞笙的心跳,在围巾的包裹下,无声地停顿了一瞬。
他们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走着,湖面如镜,几只野鸭悠闲地拨动水面,划出道道细密的涟漪。
就在这时,一只白鸽忽然振翅飞来,似乎看中了虞笙帽檐上蓬松的绒毛,轻盈地落在了她的肩头。
突如其来的重量和翅膀扇动的气流,让毫无防备的虞笙惊得低呼一声,身体猛地一缩,下意识就想抬手驱赶。
陆邢周反应极快,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的食指迅速抵在自己唇边——
“嘘。”
他声音有着近乎惊喜的笑意,“别动,它很放松。”
虞笙被他低沉的声音和手上的力道稳住,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心跳加速之余,她能清晰感受到鸽子爪尖隔着羽绒服轻轻抓握的触感,以及它转动小脑袋时,羽毛不经意扫过耳廓带来的微痒。
她紧张得不敢转头,只能用眼角余光瞥去。
那只大胆的白鸽正悠闲地歪着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神态自若。
就在这紧张又奇妙的瞬间,陆邢周迅速松开了她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镜头对准她和肩上这位不速之客,“咔嚓”一声。
闪光灯让白鸽受了惊吓,扑棱一下飞走了,只留下几片飘落的羽毛。
虞笙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想起刚才的窘态被他拍下,她手一伸:“给我看看。”
陆邢周却手腕一转,将手机背到身后,嘴角噙着一抹悠然的笑意,“不给。”
“小气鬼!”
陆邢周非但不恼,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伸出手,再次将她那只微微回暖的手,稳稳地纳入掌中。
走过古老的石桥,穿过一片即使在冬日也保持着墨绿色的雪松林。前方出现了一个开阔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宏伟的白色大理石拱门——和平拱门。
陆邢周牵着她走到广场中央,在距离拱门一段距离、能将其全景纳入画面的地方停下。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松开,虞笙扭头看他。
只见陆邢周后退了两大步,再次举起了手机,将镜头对准她。
意图不言而喻——他要以这座闻名遐迩的和平拱门为背景,为她留影。
虞笙的脸颊瞬间又热了起来。刚才鸽子的意外抓拍已够窘迫,现在还要正儿八经地摆姿势?
她有些别扭地低下头,试图用帽檐蓬松的绒毛遮挡住自己的侧脸,避开那瞄准她的镜头。
然而,她这带着一丝抗拒、微微侧身低头的姿态,与拱门顶端那六马战车雕塑的磅礴气势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在不经意间构成了一幅充满故事感的画面。
冬日清晨微冷的光线,包裹在围巾帽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的脆弱身影,与那肃穆庄严、象征着力量与和平的巨大拱门……
脆弱与坚韧、渺小与宏大。
被陆邢周定格在了镜头里。
拍完,他收起手机,重新走回她身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