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殷勤地上前,林菁却无暇顾及,匆匆道谢后,推着行李箱就一阵风似的穿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
电梯停落,她顾不上把行李箱放回隔壁自己的房间,直接刷卡冲进了虞笙的套房。
房间里,紧闭的窗帘隔绝了窗外正在斜落的夕阳。
昏黄黯淡的光线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退烧贴的清凉薄荷气息。
床上,虞笙依然在昏睡,被羽绒被包裹着的她,只露出烧得通红的脸颊和瘦削的下巴。
房间太过安静,几乎能听见她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轻微的嘶声,仿佛整个肺部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林菁轻步走到床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让她指尖一颤,比她离开时感觉还要高!
她慌忙地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体温计,再次测量。
“39。8°c”的数字在屏幕上闪烁着,让人触目惊心。
床头柜上,酒店送来的冰袋已经融化了大半,温水也凉透了。旁边放着医生开的退烧药和抗生素,还有一张手写的医嘱。
林菁记得医生临走时凝重的表情和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的话:“高烧39度,肺部有轻微炎症迹象。她非常虚弱,不仅是身体,精神也极度疲惫。这不仅仅是感冒,更像是……长期压抑后的总爆发。必须密切观察,如果高烧持续不退或出现惊厥,需要立刻送往医院。”
长期压抑后的总爆发……
林菁看向床上的人。
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嘴唇也干燥得起了皮,呼吸急促而灼热。
她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新的冷毛巾,小心翼翼地替换掉虞笙额头上已经变温的旧毛巾。
冰冷刺激让昏睡中的虞笙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后,她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声音破碎而痛苦,像是被困在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林菁看着她即使在药物作用下也无法安稳的睡颜,只感到一阵阵尖锐的心疼和无边无际的无力感向自己袭来。
窗外的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橘红色的余晖被深沉的暮蓝吞噬后,城市的灯火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间的地毯上投下几道变幻的光影。
房间内的时间仿佛凝滞了,只有虞笙时而急促、时而艰难的呼吸声,以及床头柜上电子时钟无声跳动的数字,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夜幕,彻底降临。
虞笙的体温像一个顽固的敌人,在退烧药和物理降温的双重夹击下,短暂地退到38度边缘,却又在药效减弱后,顽强地爬升回39。5度。
“妈……妈……”
“……我错了,妈……”
“……妈……”
带着哭腔的哽咽,含糊不清,一句接着一句。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林菁的心上。
她一遍遍地用冷水浸透毛巾,小心翼翼地覆上虞笙滚烫的额头和脖颈。冰凉与灼热的碰撞,让昏睡中的人无意识地瑟缩、皱眉,却无法真正醒来。
林菁用棉签沾了温水,轻轻润湿她干裂的嘴唇,看着她本能地汲取那一点微末的湿润,心中酸涩难言。
难道就一直在酒店里坐以待毙,等着她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