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豢养的死士,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再强的剑客也无法以一敌百,更何况当时他身上已经被下了观音醉。
他在亲人的掩护下死里逃生,他的亲人却都为了保护他死了。
那些人曾经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他面前,继而变换成一幅幅死不瞑目的惨状,瞪圆的眼就那样望着他,每个人仿佛都在告诉他,快跑,快跑。
还有那张同他一模一样的,染着血腥的脸……
那是看见杯倾剑便能想起来的,每每午夜梦回都会降临的,挥之不去的噩梦。
林行川凄凄笑着。
“……我执剑行走江湖,打败过那么多人,却护不住任何一个我想保护的人。”
洛子期愣住了。
“我是那场屠杀里的逃兵,我不配拿剑。”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灿烂的阳光从窗外轻柔地落进来,洒在被擦得光亮的杯倾剑上,闪烁着亮眼寒光。
明明是个温暖的好天气,屋内二人却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洛子期心中愤怒极了,却又心疼眼前的人,嘴巴张了又张,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强忍着泪。
良久以后,林行川脸色才逐渐恢复平常,语气平静得可怕。
“你若是喜欢这把杯倾剑,我便送你……”
洛子期沉默听到这里,却突然上前,打断了他的话,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将林行川拥入怀中。
林行川脑袋一下子埋进少年温暖的怀中,脑中空白一片,彻底愣住了。
“我有小师叔送的绝命剑了,小师叔的剑我才不要,这剑不该我拿着。”几秒后,他语气坚定,轻声说道,“该你拿着,你该拿起它,杀了所有你恨的人。”
“一个都不放过,全部杀死。”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被释放,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林行川在洛子期怀中大哭起来。
但林行川依旧没有接受洛子期的好意,红绳剑穗是被洛子期强行系在剑柄上的。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带进一片梨花瓣,飘落在杯倾剑上,红绳剑穗随春风在空中微微摇晃。
杯倾剑就这么孤零零放在桌上。
一日很快过去,林行川选择无视,不去碰它,也不去看它。
只有第二天洛子期在他院中练剑时,会被愈发大胆的洛子期特地拿出来晃眼睛,惹得林行川心情烦躁,却又懒得骂他。
不过这天洛子期不光练了剑。
他兴冲冲地把林行川推到院中,练完该练的剑法后,神秘兮兮地对毫无兴致的林行川道:“我昨日去藏书阁,你猜我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