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门可说得上是冷清,来的时候,府上只有老太太和老太爷招待,走的时候就只有老太爷送他们。老太太没露面,想必是不愿意再看见她。
周潆楚不在乎,周家人最好是这辈子别和她联系。
梅苑
周书璃因婚事提前,养了几日身子后就跑去偏房跟着婆子打理嫁妆,成衣坊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为的就是挑上自己最满意的婚服,最好是比周潆楚的精致华美才好。
她要风风光光出嫁,要孟颐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才是孟颐的妻子,至于周潆楚,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早晚都得放下。
今天来的那批婚服里,有一套金线牡丹鸳鸯纹的大红吉服,她十分喜欢,在量过身材尺寸后,周书璃乐呵呵地去找梅姨娘,想让她帮自己挑一套相配的头面。谁知一推开门,就瞧见跪在角落的姨娘,双眸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从祠堂出来后,姨娘就从库房翻出了某个夫人送她的佛像,在西偏房辟了一块地方,专门供奉着。
“姨娘。”周书璃往进走,不悦喊她。
梅姨娘被女儿的呼喊声弄得不耐烦,倏地睁开眼睛,不满瞪她:“滚出去!”
周书璃满心欢喜地来找姨娘商议正事,谁知被训,冲着梅姨娘的背影“哼”了一声就要往出走,转身太急,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婢女。
婢女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中。央摆放着一只白色瓷碗,碗中盛的是黑乎乎的汤药,霎时鼻腔涌进一阵苦涩的药味,周书璃后退一步,捏着帕子捂住口鼻就往外跑,出门后扶着柱子呕了几声,深呼好几口气才好受些。
姨娘喝的药越来越苦了。
周书璃皱着脸,此时有些狼狈,回头朝门内看了一眼,恰好看见端着空碗出来的婢女,周书璃探头一瞧,喝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姨娘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准确地说是一个男胎。梅姨娘前些年不是没有喝过药,这么些年来,药方换了不少,可就是没动静,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心思渐渐歇了下来,如今竟然又喝上了。
周父常来梅苑,不喜梅姨娘用药,每次喝完药屋内都不好闻,浓重的药味久久不能散去,就算是熏香也难以盖住,甚至两个味道相撞,更是难闻。别说跟梅姨娘亲近,周老爷都能闻到梅姨娘身上的药味,时常冷脸拂袖离去。
她虽住在梅苑,可每当周父来时她都会以自己的院子,眼下自己和梅姨娘都禁了足,只能闭门不出。
第二日她听闻,周父看见梅姨娘用药并未生气,反而亲自给姨娘喂药,夜里还歇在了梅苑。
倒与平日不同。
或许年轻那会儿,周父与梅姨娘正是情浓,还会为梅姨娘没能生下一个男胎而感到惋惜,看到梅姨娘的伤怀和泪眼,还会心疼地哄着宠着。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周父这样不缺女人的男子,会烦会没有耐心,哪怕这个女人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子。
是啊,后院能生男丁的妾室通房有的是,何必拘泥于一个多年没有动静的女子呢?
就算有了身孕,也同样是妾室所出,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儿子,
既有后,又何必徒增烦恼?
“老爷,妾身如今再用汤药,您竟不再阻拦……”梅姨娘靠在周老爷的胸口,柔情蜜意溢于言表,小心试探。
周老爷闭着眸子,揽着女人的腰身,手掌上下抚了抚,沉默半晌道:“你既有心思,我又何必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