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喜悦地发出嗡鸣,是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尤丽丝冲出屋子,一路小跑,逆流而上,到小溪的源头——也是林洁妮栖息的地点而去。
她以为漆黑的天鹅会在那里从容地踱步,时不时踏进溪流划水,时不时探出脖子,看向她的方向。
可是,等待着她的,只有一片朦胧的白雾,和掩盖在白雾之下的、一潭凝固的死水。
脏污的水阻碍着她的去路。
“这里就是尽头吗?她不会在这里的。一定是搞错了。”
天色已晚,夜空黯淡无星。
尤丽丝知晓,林洁妮是爱干净的天鹅,眼里容不得一丝污秽。
她着急起来,拎起袍子的角,涉水走过漂浮着绿藻的黑潭。
水淹没了脚踝,浸透膝盖,再慢慢地、慢慢地漫过腰肢,最后来到了尤丽丝小巧的下颌。
冰冷的潭水带来了深入骨髓的寒气,使人手脚僵硬,举步维艰。
“林洁妮,你在哪儿?我来了,我来赴约了!”
没人听得到的地方,尤丽丝高声叫喊,在荒凉的夜晚却连鸟儿也没能惊醒一只。
沉重的袍子拖累着她,注了水的麻袋一般,渴望将她拖入见不得光的深渊。
“你在哪儿啊?天好黑,我看不见你!”
尤丽丝清脆的声音,因为染上了焦躁,也因为音量抬得太高,显出一丝尖锐。
尽管无比艰难,她仍然坚持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水里跋涉,偶尔险些跌倒,口鼻呛了水,就会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咳……”
“哇——哇——”
乌鸦适时鸣叫,粗犷而嘶哑,与尤丽丝的咳声一起一落,演奏出阴森刺耳的乐章。
倘若有死神存在,那祂降临的时刻,必然就会有这种恐怖的音乐相伴相随吧。
“闭嘴,吵死了!”
尤丽丝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仰头怒斥缺乏眼色的乌鸦。
“哇——哇——”
乌鸦仍在半空尖叫,不知停在哪根枝丫,又是以怎样冷酷的神态注视着下方尤丽丝的窘状。
“说了不要叫了!你会害我的声音被遮住,让林洁妮听不到的!”
尤丽丝抹去脸上冰凉入骨的水,勉强止住了咳嗽。
乌鸦安静了。
天边泛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