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厮在前引路,带着春雁向前走。
这是一条异常偏僻的小路,春雁从不知道魏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她仔细扶着魏兰蕴从这里走过,这条路已经许久没有人走过了,杂草长得高高的,已经没过了行人的足。
为什么大房的大娘子要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难道是她嫌弃三房是乡下人?亦或者是她不喜欢见人,所以强逼着三房给她在隐蔽处修了一间豪华的房舍?
看着春雁毕恭毕敬的举动,小厮愈发忍不住笑,他一直走到了小路的尽头。
这里有一间茅草混着泥土搭出来的房子,屋顶加盖了一层最廉价的灰瓦,瓦片上已经出现了细碎的裂痕。
房舍里面异常空旷,只有略微几件家具摆在这里,有张椅子的腿被虫子蛀坏了,春雁一推,这椅子便折了一边的腿,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昨日下过一场大雨,陈旧的地板上,聚了浅浅的一摊水洼。
春雁在水洼上看见自己不可置信的脸。
“这里是……下人房?”
她错愕地看着小厮。
小厮却再也憋不住了,他笑出了声来,他说——
“这里不是下人房,这里就是……大娘子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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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三老爷走进三夫人的院子时,正巧碰见魏四娘从三夫人的房间里出来。
这是庶出的四娘子,而非夫人亲生的嫡出的五娘子,庶出的孩子终究是比嫡出的懂事的多些,魏四娘见了父亲,便乖巧地退避在一旁,深深施了一礼。
她唤:“父亲。”
三老爷并未过多言语,他只轻轻点头,算是应答上了这礼,之后便略过了魏四娘,径直推开了三夫人的房门。
没有通传没有预料的推门声响起,把三夫人吓了一跳。
三夫人刚想发怒训斥,抬眼却看清楚来人,立即扮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一早卸下了钗环首饰,身着一身素衣,胭脂也卸掉了,只留了薄薄的一层香粉,最是楚楚动人。
魏三夫人瑟瑟不敢出声,哀哀端了一杯茶过来,跪下请罪。
虽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但这荒谬的、虚妄的、差点闯下大祸的事情,毕竟是由她而起。
而且正如同方才魏四娘说的一样。
“先前父亲只看见了这件事的后果,所思所想都是这件事如何处理,而待这件事解决之后,父亲便会意识到这件事皆由夫人您的侄儿子所起,这件事的本质就是,您用大伯父的女儿,去救自己娘家大哥的儿子,父亲有多痛恶您帮扶娘家您也知道,等父亲想到了这层,他该有多愤怒,想必夫人您也明白。”
而平息一个老爷的怒火,无非是摇尾乞怜,痛哭请罪。
多少年来,三夫人都是这般撒泼卖痴地为自己的娘家争钱夺利,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魏三老爷接过了三夫人的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