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斥俄而失地,逃难的那两年,他们一家近乎任人欺凌。
尔后是大哥带着一家人躲去了偏僻的银湾,一家人在这座无人知晓的小城安顿下来,然后聘了大嫂那样勤奋的妇人,家里这才有些许改善,待到当今陛下拨乱反正,为父亲平反,大哥又科举及第,全家人的生活这又才恢复原样儿。
魏三老爷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生活了。
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回到那为了一点草根树皮跟别人拼命的生活了。
所以,不能冒险。
一点风险也不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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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老爷只觉得头疼欲裂。
徐二夫人哭哭啼啼地非要魏家的女儿死,徐大夫人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劝和着,小厮一刻钟前告诉他最后一份报纸在华阳公主家的小霸王手里,而门房上前禀报——
魏家三老爷,魏叔礼来了。
这意思不言而喻。
“都给我闭嘴!”
徐二老爷怒吼着,把萦绕在耳边的哭哭啼啼及阴阳怪气一并喝止住,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两个愚不可及的女人,哀叹了一口气。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徐家开了门,把魏三老爷迎进正堂里来。
徐二老爷乐呵呵地笑着,迎上去握住魏三老爷的手。
“老弟呀,你可算是来了!你家大姐儿在我家玩了几天,非不肯回家去,说与我家云姐玩得极好,要给我当女儿了昵!”
徐二老爷说着,便露出了清水潭的乡音调子。
“对不住!对不住老兄!是我家没教好女儿!”魏三老爷的脸上立刻扬起笑容,他回握徐二老爷的手,痛心疾首地道,“你也知道我家这女儿,我大哥的长女,又是家里老太爷亲自养大的,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家里谁都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结果在老兄这丢了丑了,真是对不住!”
人精一般的老爷们,在两相对望之后,便一清二楚对方的思量。
两个人几乎是在顷刻间达成了共识。
“这哪里的话!伯兴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一家人的事,还谈什么两家话!我可稀罕你家大姐儿得紧,你若是再不来接她,我便将人抱走当女儿了!”
徐二老爷故意板着个脸,将魏三老爷往暖阁里边领着。
先前徐二老爷放完狠话,便让人把魏兰蕴从暖阁里面绑了出来,还是原样儿绑法,将她的颈首栓在棺材板子上,奴仆们七手八脚地替她解着绳子,报信儿的小厮一溜烟跑来,奴仆们瞬间慌了神,他们将棺材板子卸了下来,乱糟糟地挤成一团。
手脚轻快的率先一步走,翻过暖阁的后窗,后头的紧随而上,嘿哈一声将魏兰蕴就着棺材板子架在暖阁的后窗上,两边一齐使力气,人还没落在地上,门却开了。
徐二老爷和魏三老爷错愕地看着他们。
奶母此时也匆匆把云姐儿带了来。
云姐儿七手八脚地挣扎着,踢翻了小几,茶水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