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玉蓁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玉蓁上回见萧渡,还是在那个动荡的夜晚。
彼时,他尚未缚上眼前的绸带。
想来是这几日的戎事倥偬,使得他的病情复又加剧。
玉蓁唇。瓣翕动,倒是想向他问询,可忆起先前,她对他的关切换来的只是他的疏远,于是顿了顿,终究只道明了来意:“多谢殿下相送,那晚……亦是。”
她指的,自然是前几日夜里,她跑到城郊惹出祸端,最后为他所救的事情。
但萧渡好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净白的绸带挡住了他的双眸,他的语调亦是水波不兴,教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就这样,玉蓁在府中数着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月。
终于,等来了一个她所期待的消息。
时至七月,夏意正浓。
灼灼的烈日当空,蝉鸣于盎然绿意中此起彼伏,聒噪得令人心烦。
趁着阳光正好,玉蓁和长公主府的侍女们,将藏书阁里一些久不见天日的竹帛书籍搬了部分出来,准备晒上一晒。
就在她将手里书卷展开,欲将其挂上木架时,门房的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庭院,语带惊喜地扬声通传道:“殿下回来了!长公主殿下回来了——”
宁安回府,于数日无主的长公主府而言,简直是天大的消息。
听见门房的通传,原本还在有条不紊晒书的仆役,登时乱了阵脚。
踮起脚尖悬挂书画的玉蓁,也险些没站稳,打了个趔趄。
她忙是回过神来,利落地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向前来通报的小厮打探:“殿下现在可到府中了?”
小厮见她过来问话,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道:“尚还没有,不过,听殿下仪仗的前驱说,约莫还有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就能到了。”
但今日,府中的多数人手都在管事的安排下,于藏书阁帮忙晾晒经籍。
因此得到宁安回府的消息以后,管事又连忙将宁安院中抽调的婢女放了回去。
玉蓁就着那人的搀扶站起身来,自然透过眼前垂落的薄纱,看见了他雕刻神兽纹章的臂甲。
她愣了一瞬,认出此人乃是军中武将。晨光熹微,自交错的枝桠间漏下斑驳光点,斜照进廊道里。
陈照站在光影中,能明显地瞧见面前的少女僵直了一瞬,似有些惊诧他的身份。
但他久未回京,连对长安的现况都知之甚少,更遑论是京中女眷。
他与玉蓁素未谋面,只能从她身后的侍卫看出,她是长公主府出来的。
而长公主无后,那她则应是和宁安沾亲带故的什么人。
不过陈照今日来慈恩寺,是有要事办理。
他没工夫、也没兴趣去深究她的来历。陈照的这个反应,虽有些出人意料,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