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火虫夜,没有柔情蜜意,没有缱绻温柔。
更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还好,还好第二天他就走了。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重温这场噩梦。
但镇北侯远征,她亦失了在长安唯一的依仗。
萧家在镇北侯出生那年惨遭灭门。
嘉裕长公主与镇北侯的关系不睦,独居公主府,自然不会对她这个小门小户的儿媳有所待见。
她在偌大的长安城举目无亲。
沈玉蓁出身不显,自然比不上长安城礼仪卒度的贵妇娘子,所以每天都过得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失了仪态,引得旁人鄙夷嘲弄。
镇北侯夫人的身份,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刀,时时压迫威胁着她。
她对长安唯一的期盼,好像就只有他所说的那场雪了。
可惜,她并没有见到。替侯爷求平安。
那她们此行的目的可是全然不同。
沈玉蓁的心底有些发虚,便寻了个托词先走:“我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不适,就先回府了,还请郭娘子代我向郡主问安。”
她自认为全了礼数,但落在郭沁柔眼里就变了味。
没等沈玉蓁走远,郭沁柔便攥紧了手里的绢帕,气狠狠地说道:“她以为她是谁啊,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了?”
她的婢女跟着附和道:“就是,装得这么清高,也不知道当初勾引侯爷时,都是些什么丑态。凭她那个身份,给侯爷做妾都不配。”
“最讨厌这种坏人姻缘的狐媚子了……要不是当初她横插一脚,圣人就给镇北侯……赐婚了……”
风将她们的声音送到耳畔,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沈玉蓁的身形一滞。
但也只是一瞬。
下一刻,她又恢复了常态,继续往庙外走去。
金珠气不过,愤怒地扭过头,剜了她们一眼。
小娘子的出身是不显,可到底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又怎能容人这般诋毁?
满腔的愤怒正要发作,沈玉蓁却牵了牵她的袖角,劝住了她:“算了,说这种话的人多了去了。”
从她以商户女的身份嫁给镇北侯的那天起,各式各样的流言都没断过。
一段不相配的姻缘,总是会有人议论的。
这样的话听多了当然会难过。
可长安的人非富即贵,她又不比根基深厚的世家贵女,无论开罪了谁,都会给沈家惹来麻烦。
又哪儿来的底气去发脾气呢?
沈玉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扶着金珠的手坐进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