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盆水,走了出来,低眉顺目地对萧渡说道:“主子,已经收拾好了。”
萧渡负手而立,站在一面屏风前——
黄花梨木立屏,大理石镶下座,画屏绘蓬莱仙境,青山耸立、云雾缭绕,其间的九天神人栩栩如生,一眼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他手指微动,碰了下掌心。
掌心的温度已降了下来,灼热不再。
于是他转过身,扫了眼初月手里的铜盆,道:“那你出去吧。”
“是。”初月也没耽搁,躬着身子,将用过的水端了出去。
她走后,萧渡还停在那道珠帘前。
想起方才的唐突,再进屋时,他的脚步放缓了些。
床前的绛纱帐还是影影绰绰地垂落着,萧渡眼神微动,抬起手,拨开那层薄薄的红纱——
看清了榻上之人。
沉睡的沈玉蓁还闭着眼睛,纤长的睫羽蝶翼似的,乖巧地覆住那双清眸。
因为高烧发热,她的额角、鼻尖,还虚虚地挂着汗。濡湿的碎发紧贴脸颊,衬得她本就惨白的小脸,一丝血色都看不出。
屋内的烛光轻轻摇曳,萧渡的心绪,似乎也在其间晃了一晃。
对她下手的,和岷州一战的幕后策划者,皆是一人。
她的这场无妄之灾,到底是他带来的。
于她而言,嫁入镇北侯府,或许并非幸事。
但,他和沈家之间的纠缠,注定是斩不断。
他还不能放她走。
第47章047
第47章
萧渡从桌案前站起了身,沉声唤了下人进来。
盥洗过后,小厨房送来了两副药——
一作调养伤情之效,一为缓解毒性之用。
药味苦涩,他尝不到那股滋味,便面不改色地悉数饮尽。
低头看着空空的白釉瓷碗,萧渡勾了勾唇角,忽然想起了昨夜,那枚略显多余的蜜饯。
下一刻,他将瓷碗放回承盘,道:“拿下去罢。”
右肩的伤并不会影响到他平素的走动。
于是他便简单易容,去了趟崇仁坊——
沈渝的忽然进京,或许就是因为沈玉蓁的那封信。
可他不信此事会如表面这般简单,总要亲眼目睹过,方能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