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三娘给她定下的规矩——
不管底下的人如何期待如何热烈,每次登台,都只能献上这一场舞。
进来这浮梦苑的男人们啊,骨头里都贱得很,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懂得珍惜,而越得不到的,反倒是能让他们掏心掏肺、念念不忘。
所以啊,得时时吊着他们的心,让他们求不得,放不下。
底下的人见状虽是失望,但对于这样的规矩,到底是无可奈何。
他们不舍地叹息着,眼见得就要看着那道翩若惊鸿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层层曼帘之后。
这时候,忽然有一樽酒盏从席间掷出,“砰”地一声,砸到了她的脚边,蛮不讲理地止住了她的步伐。
随后,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踹开身旁陪酒的倡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伸手指着沈玉蓁的背影,开口就骂道:
“臭女表子,装什么装呢?不就是出来卖的吗?你竟然还敢在大爷们面前摆谱!”
“老子们等了你这么久,你他娘的登场就跳支舞?”说是心疼……
可又真的在心疼她么?
她沉默片刻,声音细弱地回道:“多萧三娘了。”
就在柳三娘准备离去时,她忽然记起了一茬儿,觉得有必要摆个沈玉蓁听听。
“哦,对了,昨天有个客人为了见你一面,不惜千里迢迢地从长安城赶来。”
“我看看那位客人面净无须,听声音啊,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可惜咯,你当时不在,不然的话,说不定还有点什么机缘呢?”
柳三娘勾起唇角的一抹玩味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但很可惜,她并没有在沈玉蓁的神情中,寻到一丁点儿的后悔。
沈玉蓁只是微微瞠目,有些咋舌罢了。
她听了这话,本就昏沉的脑子,是愈发地迷糊了。
男不男,女不女……
那岂不是,从宫里来的?
但宫中之人,又怎会为了她而来?
还是说,是柳三娘造势过盛,最后竟引得了天潢贵胄的侧目?
闻言,萧渡眉宇微蹙,还没来得及回答,心口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邪气汹涌——
每逢毒发,都是如此。
他捂住胸口,极力地隐忍着,四肢百骸蔓延的疼痛,让他不由得额角青筋迭起。
清和察觉他的不对劲,正要去扶。
可随之而来的下一刻,萧渡喉间一阵腥甜,握拳抵住地面,几乎是微弯脊背,生生地跪了下去。
清和只瞧见铺着波斯绒毯的地面,慢慢地有血迹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