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车外,更能看清外边的状况,不由倒抽了口冷气,惊道:“侯爷,是一辆犊车从山道摔下来,滚到前边的那片林子里去了!这么高,车里人不死也得残啊!”
闻言,萧渡挑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去。
前方倾斜的陡坡上,果然有一条长长的拖痕,从半山,一直蜿蜒到山脚的葱郁树林。犊车沿坡滚落,拖出黄泥,便显得那条痕迹分外显眼。
林外,鸟雀扑棱着翅膀惊飞,震动的余韵未绝。
顿了瞬,萧渡目光微动,低声道:“去看看。”
顾北得令,披着蓑衣往那个方向跑去。
不多时,他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颤着手指向车落的地方,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侯、侯爷,不好了!那个车、好像是咱们镇北侯府的!”
萧渡目光一沉。
镇北侯府的犊车,那车内之人岂不是沈氏?
这些人,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坐不住,令他猝不及防。
萧渡戴上席帽下车,声音冷了下来:“带我过去。”
他挑起珠帘进了里屋,一眼便看见蜷在被褥之中的沈玉蓁。
已经不同于山脚时的满身血污,她现在换了身寝衣,额头缠着纱布,一张芙蓉面干干净净,纤弱楚楚。
萧渡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犊车前惊鸿一瞥,来不及看清她相貌,眼下再仔细端详,他发现这沈氏,确实生得不错。
也难怪顾北总在他跟前夸赞,说她不逊于神女瑶姬,蕙质兰心,至善至美。
说这世间也唯有这般女子,能与他相配。
萧渡若有似无地提了下嘴角,低低嗤笑。
这个顾北,胆子还真是大得很呐。
“阿嚏——”
亟亟赶回的顾北候在门帘之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萧渡眉峰一挑,循声回首。
珠帘之外影影绰绰,少年侍卫整理好仪态,拱手一揖,道:“侯爷,属下奉命调查南山,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萧渡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出去说。”
顾北看了眼里屋,愣了愣,似明白了什么:“是。”
待走到屋外长廊,萧渡抬手示意,顾北这才接着道:“侯爷,夫人坠车的事儿,的确不是意外。属下仔细查看了夫人的那辆犊车,发现那辆车是被人动了手脚,轮毂、轴承都有损坏的痕迹。或许正因为如此,夫人一行的犊车才会坠崖。”
“另外,属下调查过,与夫人同行的,还有一名婢女和一名车夫,在找寻他们的过程当中,属下发现,南山似乎还有另外一伙人,在找寻夫人的踪迹……那伙人乔装成了普通百姓,恕属下无能,没有查出他们的身份。”
萧渡捻了捻指尖,沉沉地开口道:“无碍。”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再者,幕后之人既然选择对沈氏下手,那也不见得他的手段,会高明到哪里去。
默了一瞬,他接着说:“你着人去侯府递个信,说沈氏颇得佛缘,欲在灵感寺小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