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帛绢上列出的一条条耕作之法,简直是恨不得手把手教会你的详尽周到!皆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耕种新法,但言之有理,就像这句“轮作套种、垄沟互换以恢复地力”……说服力很强,可信度很高。
这……这岂是一村一户之事,这是于国家社稷都有大功啊!
里正淡定不了了,立刻把这件事上报,连带着丝帛神物一起,呈现给赶来的县吏看。
县吏也傻了眼,看看这仿佛浑身笼罩着神光的月白绢帛,又看看满脸写着“我们很老实”的河村里正和农妇阿乐……
起初他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村里正一抖丝帛,写满了字的那半匹帛展现在眼前时,县吏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农事对大汉有多重要,这帛上记录的字画就有多重量级。
“请上官将此神物呈与朝廷,献给陛下。”里正和阿乐深深行礼。
县吏:……你们也太高看我了!我哪里见得到陛下啊!
“……你们立下这等大功,朝廷不会亏待你们的。”好半天,县吏也只能端着架子回了这么一句。
他半点不敢耽搁,一回头就上报给了县丞。
县丞在看到板上钉钉的神赐之物后,当场被口水呛到,也不顾现在是休息的时候,连夜敲开了县令的门……
就这样一层层上报,每层官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发挥出了令人侧目的接力效率,多日后,这匹经历了长途跋涉的绢帛来到了丞相府里。
据说,丞相卫绾在看过这匹帛后,当即拍板花大价钱买下了此物,专门派人将财物送往河村。
“既是神女赠予农妇,允其交易,那朝廷自然不能平白收走。由朝廷出面购下,也能保那遇仙的农户一生无忧了。”
“您以为如何,陛下?”
卫绾并没有立刻得到答复。
宣室里,花椒与黏土混合涂抹的内墙散发丝丝辛暖清香,上首的天子久久坐于案前,似乎在出神。
他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捧起那匹绢帛——无法辨别材质,暂且只能以“绢”或“丝”来称谓,感觉就像掬起了一捧清凉的水。
不见针脚或线头,没有丝毫缝纫痕迹,薄如蝉翼,好似直接从云霞扯下的一片,他用手指在这绢帛上划动,滑腻而冷凉。
不是麻布,亦非蚕丝……
刘彻的目光从空白处略过,在满是字迹的另一半定格。
如果说这绢帛本身已非凡物,其上记载的东西,更是价比千金。
曲辕犁,踏犁,耧车,筒车。
桑基鱼塘,间作套种,病虫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