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怕她摔着,愈发靠近了些,已从掌扶变作托举,几乎整个人快将她拥入怀。
殷素听着胸腔间的心跳声,如暮鼓,初时微弱,渐渐强烈,直至震响整个脑仁。
她几乎抑制不住激动与颤抖,去控着力道踏出另一步。
二步迈出。
殷素猛得抬目,紧锁难忍的眉宇蓦然松开,喜意如山泉泄出,清洌又悦心。
她迫不及待朝眼前郎君展颜,“沈却,我能自己试着,去瞧阁外的风雪爆竹了!”
沈却揽着她朝上,替她分着些力,亦忍不住陷入那对眉眼的欢喜里。
“是,二娘试着立起来了。”
屋内侍立的仆僮瞠目结舌,旋即疾步奔走,高声传报喜讯。顷刻间,宅院之中步履纷沓,宛若急雨敲阶,声声入耳。不一会儿书阁外,挤满探进的亮眸。
“二娘!你离了素舆了!”孙若絮又惊又喜。
只这一声熟音之唤,倒连带着闯入几分熟悉之景,吓着还未从自身激奋情绪里退离的殷素,亦是叫掌紧她的沈却背脊一僵。
两人各自分神半瞬,却一齐出了差错。
女娘的腿不听使唤般的一晃,竟直直朝下滑落,而稳着她的郎君亦慢了半步。
心悸间,沈却慌乱顺臂而下,环拉住殷素腰肢,叫她卸力朝前倾倒,却以自己为垫,护稳她的身子。
屋外传来阵阵惊呼,一齐地张臂蜂拥而上。
几双素手收回,却见围圈下,倒在一处的娘子郎君,正双双对着面而视。
殷素听清了耳畔吃痛的几声闷响。
哑然,似水中相撞的圆石。
她双手触地,整个人直直躺于沈却怀中。
腰间紧扣不松的指腹搁在软痒之地,殷素忍不住挪动。
此一动,声也紧随而落。
“可伤着脚了?”
低问裹着冬日湿雾,润潮耳廓。
缠撞一处又分离,几乎快若针落,殷素眼中暮山紫铺满,她尚未移目朝上,便已被闯来的仆僮稀里糊涂架回素舆。
“快让我瞧瞧。”孙若絮急得冒汗,低身转扶殷素的脚腕,又时不时问着,“此处可痛?”
殷素张了张口,目却下意识上移——沈却忍痛的面渐渐拾掇干净,不见分寸。
狼狈的娘子与郎君相视,竟是一人赧然,一人愧。
她很快垂眼出声,叫某人安心,“不痛的,只有些麻软,许是头一次迈步,身子还未习惯。”
“等见了爆竹,逗了雪姑,我还要试着走上一走,再不愿窝坐这素舆上了。”
一时间,满屋子人皆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