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间,他已脱下氅衣,替殷素盖在了身前。
素舆上的女娘盯着满池的枯荷,张着的唇更是苍白无色,整个人像是失了魂空留下了壳。
“殷素——看我。”
沈却抓过素舆转了个面,又蹲下身按住她的肩,声也急了几分。
“看我,殷素。”
“看着我,殷茹意。”
铮鸣声过耳劈目,殷素猛地抑住呼吸,终于挪动瞳仁。
浮光绰绰,都落在那张脸上,跃金入目像一颗剔透的琥珀。
沈却离她很近,近到不必仰头也不必垂眸,便可相视。
望清时,总叫人有些短暂晃神,慢慢,她才忆起刚刚陷入的黑暗。
“沈却,我想回去了。”
身前人一怔,如此情形下,他有些不知殷素所言的“回”,究竟是回何处。
是回旧事旧景,旧地旧情,还是回到颍州沈宅,这方还可避寒的屋中?
他只得试探地望着她开口,“是觉得冷,想回院中么?”
“不。”
殷素牵起惨淡的,几乎算不上喜悦的笑,“我想转过身,回去看枯荷。”
她背在阳色里,少了些苍白,又因那一分笑又夺去些病气,叫人心缓。
沈却松了口气,这才惊觉一直抓着女娘的双肩。他自觉不妥,极快放手起身,推着她复回到塘池边。
“你若喜欢,碰着日色好时,我便带你来看看。”
殷素却没理他这话,只道:“再近些。”
轴轮行到岸边。
她复言:“再近些。”
冬日的深水寒气浮来,离水岸只余一步。
沈却抓紧素舆,低头望她,“不可再近。”
殷素闻此,倒是笑意淡了些。
“算起来,我与沈郎君,该有十四年未见。”
“除却今岁,合该是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