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人极快绕过来,拿起引枕问:“可是要起身?”
殷素摇头,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沈却缓放下手中物,朝后迈了半步,又忽而顿住,稍稍侧过脸来叹息,“殷素,莫深想伤怀,先养好身子,该往前看。”
话毕,脚步声卷着厚帘摆动一齐消散。
屋内静下来。
殷素闭上眼,慢慢动了。
规整被衾被挤压成褶皱,榻上女娘正缓慢挣扎着,用手肘起身,靠在床头。
她耸起肩,移出被衾内的手臂。
那双落不进光的眼眸睁开了,低望着厚衾上的双掌。
一双长在她身,却无力控制的手。
“数月,还是数年呢。”
她低喃。
“吱呀”一声。
门又开了。
“女娘。”翠柳小心端着药盏,眨着一双湿润的眸子踱步。
她麻溜搁下手中物,吹凉了药的木勺已递于殷素唇边。
“女娘可算是醒过来了,快些把汤药服下。”
翠柳低着颈,眼中泪水框不住,啪嗒啪嗒落个不止。
殷素动了动唇,想抬手为她拭干泪,牵动时却只能狼狈垂目。
她忍住颤,认命似地躺靠在那儿,“翠柳,别哭。”
翠柳慌忙拂干净泪珠,搅动药盏,“女娘是梦见何事,婢唤了一个时辰都未见娘子转醒,魂也快吓飞了去。”
“我梦见——”
“梦见自己快要死了。”
引枕微微凹陷,她低头轻抿翠柳递来的汤药,难得牵起了些笑。
“恨怨喜惧,分不清全无意识时究竟还剩何。如今想来,倒觉得,是种解脱。”
一字一句缥慢似碎波,眼底所显竟没有半分对生的渴望,倒含着可怖的释怀。
翠柳见此熟悉神情,脸色倏尔一白,指节用力时偏叫药盏不甚滑落,乍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