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桓秋宁后背上那些伤,竟然这么疼,疼到他喘不动气。
“这个人我护定了!”照山白扶着一条腿缓慢地站起来,他背对着照宴龛,走向与君阁,“我会带他走。”
屋内,桓秋宁刚看见那一抹白,便抓住了照山白的手——冰凉刺骨。
“你何必做到这个地步。”桓秋宁握住照山白的手指,力气小的可怜,他抬头看着照山白的眼睛,渐渐地松开了手。
他放手了。
照山白却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扛在了背上。
桓秋宁的前胸压着照山白的后背,闻到了一股冰冷的血味。他哑声说:“照山白,放手吧。收起你的怜悯,别可怜我了。”
“我没可怜你。”照山白微微回头,“我是可怜我自己。”
照山白背着桓秋宁,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与君阁。桓秋宁压着他后背上的伤,才走了几步,照山白便疼得出了一身汗。
桓秋宁越动,越挣扎,他就越疼。于是,为了让两个人都好受一点,照山白忍着疼,轻声道:“别动,听话。”
桓秋宁难得的听话,他乖乖地靠着照山白的后背,一动不动。
照山白就这么背着桓秋宁,在一众照氏长辈的面前走过。面对无数犀利的目光,他没有片刻的犹豫。
桓秋宁歪头,偷偷地扫了一眼照宴龛的脸。那张脸气得又红又紫,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把他抽筋拔骨,碎尸万段。
实在是吓人。桓秋宁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趴在照山白的背上,哑着嗓子说:“照山白,你的力气这么大?我从前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
“我也没想到,”照山白把雪踩得“吱吱”作响,“有一天你竟然也会如此和善。”
“和善?”桓秋宁被这个词逗得一笑,他美滋滋地抬头望月,“今夜过得好漫长,漫长的就好像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照山白。”
“我在,你说。”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桓秋宁的眼角热热的,他抬手蹭了蹭,“今夜你救了我,以后我可真的要缠上你了。一直一直缠着你,你想甩也甩不掉。”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之时,桓秋宁甚至期盼照山白能说一句“到此为止”,哪怕是骂自己两句。
他还没有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却得到了照山白对他的好,他心中有愧,他觉得自己受之不起。
照山白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敏感,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了一起,照山白回头看了一眼雪地上长长的脚印,“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听着好像迷人的情话。
可是为什么呢?桓秋宁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从前做了那样的事情,照山白还会如此对他。
桓秋宁觉得子配不上照山白对他说的这四个字,他的心如针扎一般疼,比毒发之时还要疼。
他弄不清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疼,不是恨,也说不上是后悔。
苦涩生冰池,里头藏着说不清道不尽的东西。
照山白背着桓秋宁,走在寂静无人的长安路上,去往桓秋宁在城北的私宅。
后来桓秋宁见照山白脾气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又问了照山白很多话,他就像是喝了假酒,一直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