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秋宁盯着他看,他单手托腮,懒兮兮道:“世家公子金枝玉叶,就是难养活,甜的不吃,苦了也不行。私室简陋,没什么好药材,你就委屈着吧。”
照山白捂着腰上的伤口,深吸了一口气,他轻声道:“谢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桓秋宁是真没听清,他刚才在回头瞪汤圆,想让它消停一会儿。
他转过头,见照山白的手到处乱碰,他道:“别乱动,我可不想再给你包一次。不过,如果你要是非想让我再看一遍的话,我倒也是不嫌麻烦。”
“我说,多谢。”照山白低下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比上一句还小。
这话听着让人心里舒服。桓秋宁笑了笑,他揉着汤圆的背后,道:“照丞,你早就发现那个老头有问题了吧?非要当活菩萨,活该白受罪。”
照山白听见桓秋宁骂他,他刚要反驳,抬眼就看见白狼恶狠狠地瞪着他,于是心平气和道:“在长亭时,他曾经劝过我,让我早点离开。我想他一定是受人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因逯毅之过身不由己,他虽有错,但罪不至死。”
桓秋宁问道:“那你呢,你挨这一刀,就白白受着了?”
照山白浅浅一笑道:“所以我方才说‘谢了’,便是多谢你给我捡回了这条命。”
“我可不吃这一套。”桓秋宁挑了挑眉,“这世间最没用的一句话就是‘谢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即洗清了罪过,又还了恩情,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照山白道:“你想如何?我都允你。”
“大恩言谢没有用,你得补偿我。”桓秋宁盯着照山白看,他的手指点了点脸颊,仔细想了想道:“我要你帮我养儿子。”
*
宣政殿。
逯无虚跪在大殿上,哭喊道:“陛下,逯家就燕儿这么一个孩子!逯毅罪过滔天,万死不能偿还他的罪过,不能让陛下了却心头之恨!可是陛下,燕儿要是死了,逯家就绝了啊!求陛下看在老奴于御前侍奉数十载的份上,饶燕儿一命,老奴愿意以命换命。”
殷宣威坐在龙椅上,他扔穿着朝服。天子以素裳为朝服[2],他虽穿了件白布衣,可外面却披了一件销金织成的龙袍,雍容华贵。
“行啊。朕有点乏了,你看着来吧。”
逯无虚双目充血,他的脸色憔悴,巧士冠歪戴着,白丝缠绕。他取下了高帽,老泪纵横道:“陛下,老奴先去一步了!”
眼看着逯无虚就要一头撞到金柱上,张公公冲过去,拦住了他。张公公贴着他的耳边送了一句话,逯无虚听罢,躯体一滞,他抬头,望向了金门外的天空。
大雪纷飞,天地一片白。
殷宣威高高在上地看着他,戏谑道:“怎么,又不想死了?你哄朕玩呢?”
逯无虚抿去了眼泪,他爬到龙椅下,跪着道:“老奴有罪。”
殷宣威问道:“你何罪之有啊?”